主家的孝子,出来哭着接了,来的人就跟着他们进去,这就算是对上号了。
接亲的孝子是丁老大,带着他家大儿子丁志,以及丁老二丁老三家的小儿子。
先迎过傻妮他们前面的,冯氏的娘家人,往里走去。
傻妮站在后面,手心里都冒汗了。
下一趟就是他们,要是不让进,可怎么办?
她悄悄去看于渊。
于渊也正看着她,目光幽深笃定。
丁家原先的堂屋,现在设成了灵堂,里面摆着丁老头的棺材。
西边屋子空出来,给近门的亲戚们歇脚,东边依然是丁老太的住房。
院子里放着丧礼的一应东西,还有各家来过之后,送的丧礼。
大门口处摆了一张桌子,桌后面坐着丁家主事的人,还有村里特意出来的人,帮忙记录礼单,处理一些杂事。
丁老大这一趟出去接冯氏娘家人,看到傻妮他们来,回来自是要跟家里商量。
他本来是往东边丁老太屋里去的,经过大门处,看到村中里长在,就顺口问了一句:“大昌叔,这小灵山那边没报丧,可人已经到门口了,接还是不接呀?”
里长年龄比丁老太还大,听到这话就横他一眼,语调也起来了:“亏你还是在外头走动的。傻妮是你家的闺女,不给人报丧就是你们失礼了,人家上赶着来,你们还不接呀?”
丁老大张了张嘴,很想说,她是被自己亲娘赶出去的,现在已经不算他们家闺女了。
可当着里长的面这么讲,又觉得不太好。
只得犹豫着折回头,去接傻妮他们。
他一走开,同在这里帮忙的人倒是问起了里长。
“大昌叔,不是说这家老太太跟小灵山那边断亲,不认她了吗?”
里长往丁老太的东屋瞥了一眼:“老太太怎么想的咱也不知道,可这傻妮在他们家十几年,不算一个坏姑娘吧?如今嫁了人,对娘家也念旧亲近,这么大的丧,人家不该进门呀?”
来帮忙的人,本来就听他的话,这会儿听他这么讲,自然也是以礼相待,把傻妮他们迎进门。
进门后,傻妮和于渊还要去灵堂,给丁老头先上香烧纸。
他们才到门口,守在灵堂里的人就全愣了。
灵堂里有冯氏,丁老二家,丁老三家,大大小小围了一屋子,在棺材头,长明灯前,全看着傻妮他们。
各有心思,冯氏处处托她的福,这个时候哪好刁难?
丁老二家倒是想跳起来骂她一顿,可一想到自家女儿的事,又把性子按了下去。
纪氏是亲娘,过去对她没一点好,搁以往遇到这事,少不了再挫磨她一顿,可上次自家儿子是在她那儿治好的。
就算不是她亲自动手,可药总是她家给的,是白给的,一文钱没要。
她这会儿有点说不出口。
但丁老三不一样,脾气暴躁,不论情理,见大家都不说话,第一个冲出去。
正要张嘴,突觉膝盖一软,人一下子就扑到在地。
丁家众人:“……”
这不对呀,回礼也得先让他们上过香,才回的,老三怎么先给人跪下了?
可人都跪了,而且他还是长辈,后面的人相互看一眼,冯氏一扯自家的小辈,也过去跪了,她则曲膝算回礼。
丁老二家还在发愣,于渊已经拉着傻妮,绕过丁老三往里走去。
傻妮在灵前上了香,行了跪礼,又被他拉着出来。
于渊既没跪,也没行礼,只是盯着棺材看了一眼。
他们出来后,也没去西屋里,被冯氏叫来自家儿媳妇儿陆氏,直接引着去了自家的院里。
陆氏把他们安置在屋内,又泡了茶水,拿了点心,这才说:“妮,沈家公子,你们先在这边歇会儿,那头忙,我还得过去看着点。”
说完也就出去了。
不多时冯氏也抽空回来一趟,简单跟傻妮说了丁老头过世的情形,劝她不要难过后,又预备了晌午的吃食,才回那边院子。
傻妮还是难过的,看着被四分五裂的院子,听着隔壁假模假样的哭声,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攥住,有种闷闷的难受。
她一直低着头,看自己的衣角,也看着捏着衣角的手。
才见过,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沈鸿看到她这样,怪难受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劝,就往于渊那边看。
于渊耷着眼皮,似乎并没有劝的意思,只微微侧着耳朵,像是听外面的动静。
听了片刻,见真没人再进来,才问沈鸿:“不是叫人来看过吗?怎么回事?”
沈鸿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惶急地看了一眼傻妮。
于渊:“说吧。”
沈鸿:“……”
果然是爷,够刚,这个时候说这些,不是往大嫂心里插刀吗?
但于渊的用意,他还是能揣测出来几分,所以看着傻妮的脸色,轻声道:“好像是毒死的,脸发黑,手指也是黑的。”
傻妮先时没反应过来,而后一下子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鸿,“你说什么?”
她的眼睛睁的又大又圆,眼珠很黑,此时清澈一片,紧紧盯着沈鸿的脸。
沈鸿被她看的,莫名有点慌。
缓了一下才解释:“那天你跟我哥在镇上见过他,还是好好的,当天他从镇上回家来就不行了。我觉得奇怪,就叫人暗暗来看了看,见他脸和嘴都发黑,手指尖也是黑的,大概是被人毒死的。”
“是谁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