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秀才差点吓死。
合离不成,这日子又生不如死。
他想来想去,只有逃命了。
于是在一次月黑风高之夜,跟吴老娘一合计,两人趁着贺氏睡着,连家里东西都不敢拿,随便捡了个小包袱,连夜逃出石台镇。
乡间他们不想去,吃不了种地的那些苦,而且这几年,种地也种不出未来。
且吴秀才自恃有才,还是想做点跟文化有关的事情。
于是两人边讨饭边往南走。
也去南郡城里混了一镇子,只是那里高贵富人太多,纨绔公子也多不胜数,个个横行霸道,吴秀才在那里根本就混不开。
不知听谁说,这个靠近边关的怀水小镇,富庶又平静,于是两人一路又逃到了这里来。
如今,母子二人租住在一间破败不堪的小院里。
吴老娘白天帮人洗洗缝缝,挣些家用,夜里就做做自个儿家里的杂事。
也不敢再像从前那样太作,怕在这里再活不下去,还得再奔波。
年龄大了,一来不愿意离开故土,二来路上奔走的日子,吃没吃,喝没喝,她也受不了。
吴秀才也找了事情做,在一家茶楼里,给人家说书。
早些年他确是有些才学,也看过不少书,现在为了活下去,就编一些话本子,或者说一些民间的话本子,一时间倒也能过得去。
这天,茶楼掌柜把他叫过去,拿了一两银子放在他面前。
吴秀才自从跟丁欣月合离后,都不知道多久没看到银子了,一瞅见那白花花的小东西,两只眼睛顿时射出急切的光芒,手指都在袖子里动了一下。
但奔波的人生,还是让他长了些见识,此时强按住手指,带上一脸谦恭,笑着问:“掌柜的,您这是……”
掌柜的直说:“要你重新编个话本子,这一两银子就是你的。”
吴秀才的眼睛,一下子弯成了月亮:“呵呵呵,这编话本子,是在下应该做的。”
又怕这么说,掌柜的再把银子收回去,赶紧又道:“不过,别人听得一乐呵,编的人确实要花不少脑筋呢。就是不知道,掌柜的要我编什么样的话本子?”
掌柜的开茶楼,只要赚钱就行,现在别人给了他银子,他自然也不会刁难吴秀才,直说:“讲你在石台镇的事,尤其是你的前妻,就是那个丁家之女。”
吴秀才“嗵”地往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着茶楼掌柜,感觉胸口被人捶了一记闷锤,闷到他气都上不来了。
他才来这里多久?过去的事一点没敢在人前提及,只说自己是逃难过来的。
现在茶楼掌柜却让他讲过去的事,还讲丁家的事?
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去?他会把自己赶走吗?赶走了他们该去那儿。
一时间吴秀才脑子乱成一团,各种可能争相往外涌,闹的他头都疼了起来。
而且对这个掌柜的,也生出几分恨意。
知道就知道吧,还要让他编成话本子,那不是把他过去做的那些事,公诸于天下?
这也太歹毒了吧!
吴秀才惊恐又愤怒地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乱轰轰的,莫名又想到了那些逃难途中的日日夜夜。
掌柜的也是一阵稀奇。
他从别人那儿拿了银子,让吴秀才编话本子,本人倒是没多想,更对吴秀才的过去不敢兴趣。
甚至还想着,吴秀才看着就是一个穷酸的人,过去能有什么大事?
关于他的话本子,会有人听吗?但给他钱的人实在是阔绰,他拒绝不了。
此时看到吴秀才吓成这样,反而一下子来了兴致。
他从桌子后面绕出来,慢悠悠走到吴秀才跟前,笑着问:“怎么了吴先生?这个话本不好编吗?”
吴秀才只剩哆嗦了,根本找不到话应他。
掌柜安慰他:“你放心的编就是了,这怀水镇的人又不认识你,你不说是自己,他们哪知道你说的是谁?”
这句话,总算起了一点定心作用,吴秀才抬眼,有些无助地看向掌柜的。
茶楼掌柜的做生意这么些年,三教九流什么人没见过,看他这样便已明白。
又道:“放心好了,我开茶楼是为了挣钱,哪有自曝自家先生的底气的,这也不合规矩。”
如此,吴秀才总算把那口闷在胸口的气喘了出来。
他稍稍直了直身子,强自装上笑脸问:“掌柜的怎的要听我的话本子?”
这问题掌柜的早有准备,答的甚为流利:“吴先生来茶楼之后,讲都是别人的事,好是好,但别人的事讲起来,能掺进去的感情却少,先生说的时候没感觉,可你看咱们茶楼最近的生意是不是差了一些?”
吴秀才:“???”
茶楼的生意差了吗?他半点也没感觉出来,甚至还有种人渐渐增多的感觉。
但掌柜的这么说,那明显就是给他传达一个信号,再不好好说,就滚蛋吧。
无论人多人少,很先让东家满意,这才是最重要的。
吴秀才毕竟也是读过些书的人,有些道理他还是懂的。
而且,说自己的事,确实要比说别人的事有感情,这掌柜的也没有说错。
可他自己那些混帐事,哪敢全拿出来讲?就算掌柜的说了不扒他的底,可难保不会日后算帐。
想来想去,丁家倒是一个很好说的地方,尤其是那个丁老太,简直就是歹毒的标杆,阴狠的旗帜。
于是,吴秀才回到家里以后,连夜把自己的f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