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早已经是夫妻,共为一体,现在却因为那些眼睛,刻意保持距离,这难道也是母亲想看到的?”
这话很明显的扎心,从安公主安在沈家的人,监看他们不假。
可在她的心里,主要还是保护女儿,真正要监看的对象是于渊。
最冤的是,那些人这么久了,也没看到什么。
他们根本看不着于渊,报回来的信都是些无用的东西,连女儿也看不住,这不还瞒着她出了丰安城,去了西域吗?
现在的结果就是,她费了老大劲,把自己的人安到沈家,一点作用没起,到头来反而被女儿怪了一顿。
而且,她听出来了自己女儿的意思,不过是借这些人,明确地告诉她。
以后他们家的事,她少操心,少管。
从安公主哪里受得了这个?
她当初费那么大劲把人带回来,还答应于渊一系列的条件,可不是要跟女儿生分的,而是想把他们留在这里。
如今事情来这么个逆天大反转,她先是震惊,之后就是震怒。
人在怒火中烧的时候,是会失去理性的。
从安公主这么多年,只所以能在西域活的好好,还能回到南梁,跟她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有很大关系。
但,西域那些人,都不是她的亲人,是死是活也都与她无关。
她只不过是一个搅乱事局的旁观者,无情地看着别人的死活而已。
傻妮就不同了,这是她亲生的女儿。
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漠视她的真心,完全向着另一个人?
她怎么可以当面顶撞她,说什么已经成婚,不让她介入她的生活?
在从安公主的眼里,女儿不管长多大,不管有没有嫁人,都是她的女儿。
她不是没脾气,是一直在控制脾气,现在却控制不了了。
她脸色巨变,语速都快了许多:“那两个孩子不是你的孩子,那个姓于的也并非你真正的夫君。”
她的声音很大,几乎是瞪着自己的女儿说:“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南梁的郡主,别说他当时没有三书六礼的来聘,你们这么多年又未有夫妇之实,就是有,你也还是南梁的郡主,还是我的女儿,你将来是要留在这里的。”
她被气愤冲昏头脑,忘了自己之前的迂回之术,大概也忘了,眼前的女儿真的已经长大了。
傻妮本身就是一个有主见的人,只不过以前性情温和,常常被人忽略而已。
如今,她不想再任人摆布,那么她所有的谋算和应对之策,也会发挥应有的作用。
所以她在听到母亲说这些话时,面色连动都未动一下,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反而是从安公主自己,愤怒喊完这些话后,一下子被自己惊到了。
但她到底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既然话已出口,无法收回,那就要坚持到底。
她说:“那两个小子是北盛的皇子,他们总有一天会回去。于渊带着他们打回去也好,被人抓回去也好,他们都不会再认你这个没有血缘的娘。”
心都已经扎了,那就往狠里扎,扎出血来,最好一次能把人扎醒。
所以从安公主找准目标后,反而镇定了下来:“而于渊,将来也无非两个结局,打回去或者被抓回去。
从现在的情势来看,他们被抓回去的可能性更大。
到那时,你待如何?与他们一起被抓回去,一起掉脑袋吗?
你为了没有亲缘,将来有可能会害死你的人,这样对自己的母亲……
音音,你值得吗?”
她甚至伸出了手,对女儿宽宏大量地说:“母亲以前把你送出去,没有好好照顾你,是我的错。现在我们母女团聚,我只想把过去欠你的补回来。今日之事,母亲就当你是着急乱说,不会记在心里的……”
“我会记在心里,”傻妮突然打断她的话,人也向后退了一步,很认真地道:“过去的事我什么也不怪,但未来的事,我想自己做决定。如果母亲一定要掌控我的生活,将来的生死,我也会自己选择。”
她说完这些,连看也没再看从安公主,转身出门而去,直接离开了公主府。
傻妮回到沈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院子里的下人,全部打发出去。
这层皮已经撕开,她不用像过去那样虚以委蛇,办起事来也是大刀阔斧的。
倒不是她狠心,不顾自己母亲的感受。
而是从安公主的目的,已经不是单纯的母女之情。
她认回这个女儿,疼她是真的,想控制她也是真的。
就算傻妮现在听她的,与于渊分开,与大小宝分开,那么以后呢?
她仍然要听她的,可能会再嫁给她认为不错的人,永远留在南梁,事事由她主宰。
那样的一生,又有何意义,又怎么对得起大公子?
而且之前从安公主对吕家做的事,她并非一无所知。
在他们离开丰安城这段时间,可能吕家真有做的不到之处,从安公主也决不会是两手干净的。
他们一家几口,死于非命,对傻妮的打击也很大。
再者说,家里有这么多眼睛,也不利于渊回来。
他在外面,本来就提着脑袋做各种事,回到家,还要防着这个防着那个,傻妮平时就是想一想,都替他觉得累。
再说,她家大公子现在毒已经解了,武功惊人,她突然就定了心。
只要她好好与他配合,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