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伤成这样,他却都不能传唤个太医前来诊治。
他是他最后的一把刀,也是唯一的信任的人,他不能把他的安危交给任何人。
他受伤的事,最好连倦夜也不要知道。
阮君庭将人放在石床上,亲手替她剪开血衣。
看着她浑身是血,顽强如猎枭,就算是死,也要回到主人身边再闭眼。
“凤恒,你不要睡,睁开眼。”他在她耳边,反复低低唤她。
他的声音,果然是她最有效的灵丹妙药,凤乘鸾睁开眼,看见他的脸正逆着光,看不出什么表情,有些惨淡一笑,之后又闭上眼。
“不要睡,看着我。”他低头替她将被血黏在身上的衣裳,一点点小心剪开。
“不能看,看了就想睡你。”凤乘鸾半死不活,还有心情说荤话。
阮君庭拿着剪刀的手就是一抖。
他目光动了动,手中的剪刀重新稳了下来,继续剪开衣襟,“等天下大定,赐你一场春梦又有何难。”
“呵,真的?”她有气无力。
“真的,但是现在不要闭眼,不能睡。”
“可是……,我好累……”她的声音有些委屈,有些软,“为什么不能睡?”
“因为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阮君庭抬头,“孤不睡死人。”
“……,唉——!”凤乘鸾长长一叹。
“又怎么了?”
“这次,这么多伤痕,要被人嫌弃一阵子了。”
谁嫌弃?
旧园那日见到的那个,头戴帷帽之人?
阮君庭心头不知为何,是酸的,“不过是些新伤,你若是听话,这宫中有的是祛疤生肌的灵药。”
他莫名想与那人争上一争。
“那若是不听话呢?”凤乘鸾看着他,笑都没有力气,“我一向不听话,你该是早就知道。”
“……”阮君庭手中小剪刀一狠,咔嗤,将上衣全部剪开。
两片衣襟小心揭开,遍是狰狞刀伤的小腹,向上,还有……
那个可恶的裹着胸口的东西,也沁着血。
凤乘鸾侧了头,看向别处,说不清是许久不见的羞涩,或者有些事情即将揭开的不安。
阮君庭皱眉,“你去杀人,也不忘了裹着这个东西?”
“……,咳!是执念……!”凤乘鸾使劲咳嗽了一下,勉强辩解。
她在旧塔里气他的话,他这钢铁直男就真的当真了!
可谁知,这一咳,就是没完,越咳越是剧烈,最后,哇地一口,伏在床边,吐出一口血来。
体内那些九方氏纯血带来的巨大力量被强行发动,终究对她的身体造成了反噬。
“作!”他心疼,狠狠瞪她一眼,要将厚厚裹着胸口的布剪开。
她却无力地推住他的手,“君上,你说过等我活着回来,有问题要问我,是什么?”
“不是什么要紧事。”他那里还有心情想别的,拨开她的手,专注于她胸前正在不断往外沁血的伤口。
“君上……”她又拦住他。
“拿开。”他威胁。
“我不。”凤乘鸾坚定摇头。
她想过一百种在他面前穿帮的方式,但是却不是这样,这么脏,这么丑,这么狼狈的情形下。
“孤再说一次,拿开!”
“求你……”凤乘鸾怂了,但是依然摇头,不肯放手。
“凤恒!你以为孤稀罕看男人……”阮君庭恼羞成怒,话没说完,也不用剪刀,强行撕!
咔嗤——!
之后……
额……
凤乘鸾痛苦闭眼,别过头,手臂无力地将自己掩住。
“你……”阮君庭有些懵了,顿了一下,也连忙将眼睛挪开。
他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来日天下大定,皇权在手,到了lùn_gōng行赏之时,若是这个南渊小男人提出什么非分之想,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自己不是在下面那个就行。
可现在……
她竟然是个女子!
难道他被活生生掰弯后,又要努力掰直?
她胸前还横着斑驳的刀伤,断断续续渗着血,阮君庭随手抓了片还算干净的衣裳布,塞给她,“自己按着。”
接着扭头看向腿的那一头,又是一阵头疼!
两条腿也全是伤,现在,还要剪裤子!
“你……”阮君庭现在所有的语言,就只剩下这一个字了。
没办法,不处置了伤口,止了血,难道任由她这样慢慢死掉?
“你忍忍。”他背过身去,替她脱掉靴子,袜子已经带着干涸的血贴在脚上,脱不下来。
所以袜子也要剪。
也好,离她上半身远点,他还能稍稍镇定一些。
阮君庭努力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处置伤口上,蓦地发觉凤乘鸾全身都在抖。
“又怎么了?”他没好气问,抬头,见她抱着那件破衣裳,有些瑟缩,“冷了?”
“……”凤乘鸾没吭声,两眼幽怨。
把你衣服扒光,躺在石头上试试?
她望着他,将他看得剪刀都拿不稳了。
唰!
一大件白色的衣袍将凤乘鸾整个上半身,连带着脑袋和那双幽怨的大眼睛一起盖住了。
“不准看孤,不准睡觉,跟孤说话。”
“……,说什么?”凤乘鸾被蒙在他的龙袍下,鼻息间除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便是他身上深沉的气息。
她深深一息,感受他手中剪刀一下一下,剪开裤管,之后轻轻从伤口上将布揭下来。
因为紧张,那脚趾尖便绷得紧紧地,即便是一双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