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渺小,你才渺小呢,”白翼干了杯,抹了抹嘴角的啤酒沫子,“还是我们老大会说话,赶明儿我成为了国内贝斯第一人,一定提升老大当办公室主任。”
“行啊,”容修驻足回头笑,“到时候,我一定侍侯得你比慈喜太后还舒坦,只要你敢。”
白翼:“……”
容修的目光从白翼的脸上移开,落在远处的吧台:“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各忙各的吧,你好像有朋友来了。”
白翼愣了愣,和摇滚老炮们打个招呼,往容修的方向走。
容修下楼梯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吧台的那个女人,他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那天在路边停着的轿跑主人,车牌尾号为b2。
唐姿坐在吧台前,指尖夹着一支女士烟,她脸色苍白,可以说是面无血色,嘴唇也发白,渗着紫红色,没有任何化妆,看上去很憔悴,只是两只深邃的眼睛散发着绚目的光,一直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白翼的方向。
和白翼对视了一会,她起身往大门走,开门出去了。
“我走了。”白翼说。
容修敛了笑,抬眸看他,“新任?”
白翼顿了顿,笑道:“旧识,你应该见过她。”
“不记得,我脸盲,”并没有多过问,容修点头,“明晚必须回来,你要登台。”
白翼和他对视了一会,转身往门口走去。
*
看见她坐在小广场的台阶上,在白色和灰色鸽子觅食的中央。白翼坐在她身旁,问她要一支烟,她递给他一整盒。
夕阳从两侧的大厦中央洒在广场,很晃眼睛,唐姿眯着眼,侧头看他,“我口渴了。”
“走吧,去超市。”白翼转身往路边走。
她唤他:“翅膀。”
白翼回头看她:“什么?”
唐姿笑:“我们回家吧。”
白翼看了她一会,“哦。”
之后就一直沉默。
白翼上了她的车,两人回到了从前的租房,多年前已经被唐姿买了下来。
那年白翼十八岁,东四那一片的房租很贵,两人在五环外租了一间老房子。环境很差。四周是繁茂的槐杨,小胡同里没路灯,起风时树叶沙沙响,夜里很吓人。
很小的一室一厅,白色双人床,一套沙发,空间不大,装修精致,厨房餐具也齐全。
白翼洗了澡出来,把脱下的袜子随手扔在水盆里,唐姿告诉他冰箱有吃的,衣橱有睡衣,然后去浴室给他洗袜子。
门没关,能看见她蹲在地上的背影。
还是很瘦,就像多年前一样。
白翼回头看了一会,回过神,低头看着自己的睡衣:“还挺合身的。”
“嗯,我也有一套,一起买的,和你的一样。”唐姿说。
想起前阵子夜里,两人开房,做完了就背对背睡下,连陌生的炮友也不如。
不过,午夜时,他会背过手去摸索着为她盖好被子,是的,只是背过手去。有时,她会惊醒,也会恨快地平静,感觉到他背上的温热。
“翅膀,你住下来吧。”唐姿在背后抱住他。
白翼摇头:“不。”
“为什么呢,今晚你不用回小渡家了吧?”
“不为什么。”
两个人从没问过对方的“过去”,也没把彼此当做“现在”。
夜里一起睡时,她背靠着他,小心频率地呼吸,安静地蜷缩在他的身后,不翻身,也不动。
白翼一直没睡。
两人想起从前的日子——
[2008.2.14]
想起那年情人节。
那时候,每夜她都到live house听dk专场,他在舞台上帅的惊人,他是全东四最帅的贝斯手,她对所有的闺蜜炫耀,我喜欢的他,我要追他,他是这一片最厉害的贝斯手。
那晚,live house打烊,白翼看着手机上的短信,是退场之后收到的,发短信的人说,在破车库门口等他。
白翼知道,她是经常来看他演出的女孩。
出了破车库大门,透过呵出的白雾,他看见女孩发抖地站在树底下,看见他就迎上来。
“走吧,”白翼瞟了她一眼,“路上再说。”
头也没回一个。
影子在路灯底下拉得长长。
一路并肩低着头,她踢着石子,垂着的手冻得紫红红,又坚持着不肯揣进衣兜,每走一段路就会不小心撞过来,白翼往旁边躲了躲,过一会儿又挨在一起。
“戴着。”白翼扯掉围巾的一头,粗手笨脚地往她的脖上缠。
她冻得流鼻涕:“那你不冷吗?”
白翼不理,只问:“美女,大冷天在门口等我想干什么?”
“因为……那个……”
“要送我巧克力?我今天收到粉丝的不少巧克力。”
月光下她涨红着脸仰头看着他:“那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她戴着巧克力色的帽子,穿着巧克力色的鞋子,白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满眼都是她手足无措的样子。
她说:“其实……其实我其实……我叫唐姿……”
他转头往前走,“知道了,以后我下班晚,你别在外面等,我和老大说,让你去后台。”
“……嗯?”她愣了愣,惊喜地睁大眼睛,“……你答应了?”
“啊。”
“做我的男朋友?”
“是啊。”
“真的?”
“别问了烦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