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演出之后,容修走的早,听赵光韧说,周赞赞当晚喝了点酒,听了容修唱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哭得厉害,大学生乐队在舞台上唱“遇见你是我的快乐”,周赞赞站在舞台下哭得稀里哗啦,让人家主唱很是尴尬。后来他跑到员工通道口找服务员,说“想见容哥一面,给他打赏,”丁爽黑着脸说,“容哥不接打赏,他回家了。”周赞赞本就低落,一下崩溃了,差点当场撒泼打滚。
又有什么妖蛾子?
容修笑而不语,静观其变,缓步地往前走,四个高三小伙子背,就像个移动堡垒,寸步不离地围着他。
容修无奈:“差不多了,我快到地方了,你们到底……”
“哥,别动,”周赞赞挽着容修的手臂,恨不得贴在他的身上,脸上是憨笑,嘴里却在小声嘀咕,“你是不是得罪谁了,身后那辆车,从你没进胡同开始,就一直跟着你。”
容修垂着眼,唇角牵出一抹笑来:“是么?”
“是啊,你千万别进门!”旁边的小伙子说,“如果开门时在背后被人偷袭怎么办?那个车一直跟踪你呢,现在还没拐过来,白的,捷豹,一看就不是善茬。”
“说别人跟踪我,”容修停步,笑着瞥向周赞赞,“那你们呢?”
周赞赞同学们:“……”
“放学该回家不回家,跟着我干什么?”容修说。
周赞赞呆了呆,磕巴了一下,挠了挠头:“我就是刚放学,咱们高中离这不远……路过,对,纯属路过,看见你在马路边散步,后面不远有个车,好像是跟着你,相当可疑啊……呃,于是乎……就一起跟着了……”
“回吧,我知道了。”容修转过身。
“容哥,你啥时候还演出啊,我还来捧场,买团购票给你声援!”周赞赞贼眉鼠眼地盯着容修身后,“奇怪,那车怎么不开过来了?”
“你们先把试考了,读了大学再说。”容修绕过拦路的小伙子,径自往胡同深处走去。
*
这条胡同车少,白豹子绕到vue门口的咖啡厅,旁边有一个停车场,且附近只有这么一处。
夜色深沉,漫天繁星。
视频里是白天,他坐在琴凳上弹奏电钢,那双眼睛忽然朝镜头看了过来,他面无表情,可他的声音却能带给他力量和勇气,也能给他无尽的热情和快感。就那么看不出什么情绪地盯了镜头一会,随后,他垂眸颔首,仿佛毫不在意,漫不经心,却英俊得令人无法挪开视线。
手机屏幕上反复播放这个景象。
劲臣闭上眼睛,仰靠在车靠背上。
没有方向,没有出口。
想见他。
他下了车。
月光透过树梢洒在庭院里的石板路上,听见远方传来依稀的喧闹声,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vue前台没有发生一点小骚乱,服务人员看了眼身份证,又看了眼男人摘掉口罩的那张脸,他穿着浅色收腰西服,风衣拿在手上,略带眼妆显得妖冶性感,肌肤也很好。
顾影帝啊!
果然像热搜上说的,让人没有抵抗力。
*
花园私景,一栋两户的house,走进大门来到宽敞的走廊里,两扇相对着的双开木门,一边是a,一边是b,劲臣看了眼房卡,刷卡进门,打开客厅的吊灯。
房间的格局是相同,楼上卧室,楼下客厅,客厅里有一架三角钢琴,音响设备也很齐全。
隔壁静悄悄的。
原本以为能听见他听的音乐,或他弹的一首钢琴曲。
事实上,办理完入住手续之后,劲臣就后悔了。
跟踪?
偷窥?
监视?
自己在干什么?
这并不是他的性格,但就是控制不住,为什么不知足?
只想看他一眼,远远的看见了,又想离他近一点。
劲臣走到客厅尽头,轻轻拉开露台的拉门,这边离隔壁的露台很近,只有不到五米的距离。
透过庭院微醺的灯光,那边黑漆漆的,竟然连一个灯也没开,像没有人住一样。
已经休息了吧,他看上去确实很疲惫。
走吧。
已经够近了。
太近了。
他很清楚,这样并不好,也不对。
就像九年前,那个男人犹如悬崖峭壁上的一株黑色毒芳,在舞台上傲然绽放。
而他,和所有为他疯狂的人一样,一次次地向他靠近,站在人群里望着他,偶尔得到他一个漫不经心的目光,他就会方寸大乱,惶惶不可终日。
劲臣回过神,转过身,刚要离开露台。
忽然,隔壁露台亮了一个微弱的光,劲臣一愣,朝那边看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男人的嗓音在静谧中响起,他淡淡道:“丁爽,把你刚才说的那个影帝,资料发过来。”
劲臣:“???”
紧接着,隔壁的露台灯突然亮了。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穿着黑色真丝睡衣,斜倚在露台的藤椅上,面对着劲臣的方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也不知道在那坐了多久。
劲臣站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
容修微微仰着头,也不言语,注视着距离他几米远的年轻而又俊美的男人,他清晰地捕捉到了那人在看见自己时,脸上的表情和眼睛里露出的剧烈情绪,慌乱,惊讶,激动,悲伤,挣扎,歉意,羞涩……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