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舞下工卸了妆,就给容修打了电话,两人在喷泉池附近碰了面,看见容修身边一群人之后,他有点愣神。
“这位是谢警官,在东四派出所工作。”容修还重点介绍了谢杰,“我们一起去用个饭,不介意吧?”
打从容修从招生摊位离开之后,林舞就紧张得手心直冒汗,跳舞时都有点分心。
以前听说过,在京城会遇见星探,但同样也会遭遇潜规则。
林舞在老家时就遇见了这种事,而且对方还是个老男人,也可以说,他为了躲灾,才只身北上的。何况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如果再找不到工作的话,就不能再跳舞了。
京城只有小九一个同学,知道要去老同学的店里吃饭,他悬着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下。
几人在雅间里坐了,谢杰父子见面如仇人,谢亮离他爸远远的,“我和我容哥坐一起。”
谢杰:“放你娘的屁,容少叫我大哥,你是我儿子,你叫叔叔。”
谢亮:“卧槽,我神永远十八岁知道吗?再说了,你跟我有毛的关系,你给我开过一回家长会吗?”
容修忙道:“各论各的。”
富耀和孔鑫昶坐在一起,容修介绍二人认识,这让富耀心里很是感激。富耀主管老年宫活动,而孔鑫昶恰恰就是管这块儿的,直属相关上级部门,虽说现在只是小领导,但他年轻啊,而且这人什么背景,孔方毅他又不是没见过。
六个男人一桌,自助烧烤自己去端盘子,容修坐在那儿没动。
“容总吃什么,我去……”
林舞刚要起身,去拿餐食和调料,容修按住了他,“让他们去。”
于是,林舞就坐在容修身边,一顿饭吃得挺拘束的。
见对方吃了几块肉,容修才问:“听说你以前在老家的曲艺团?”
林舞点头:“是私人的,没什么活儿,还要拉赞助,平常也是自己一个人跑。”
容修迟疑了一会儿,问:“你对眼下的收入还满意吗?”
林舞一哆嗦,放下了筷子。
这句话对林舞来说,实在是太耳熟了,之前那个人也这么问过他。
他看着容修,眼神又挪开,垂眼看着盘子。
在座的几人都各聊各的,假装没听见,孔鑫昶闷头吃烤肉,耳朵竖的高高,心道一声:这句话问的,涉及到了隐私吧?
不过,却让林舞的心里震了一震,又想到自己的心酸经历。
身边的同学要么去文工团工作,要么就当老师,更多的则是转行了。他从小就学跳舞,除了跳舞相关的工作,他不会干别的,来京城之后,也曾生活所迫,去打过工,去电脑城当促销,去夜店当服务员,但他们都嫌他不男不女的,在夜店还被当成了mb,东四夜店的经理让他去跳钢管,他拒绝了之后就被解雇了。
一个本应在舞台上绽放的舞者,最终成了街头的小丑。
林舞常常想,自己被现实打败了,可是,遍体鳞伤的身体虽然屈服了,但自己的灵魂必须永远孤傲。
如果容修也是那样的人……
“我觉得,现在很好!”
林舞僵硬着声音,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元钱,放在了桌上推到了容修的眼前:“这是我的餐费,容总慢用,我先告辞了,晚上还有工作……”
容修凝着他躲避的视线,“我为我的问题,向你表示道歉。十天之后,可乐杯开幕式在京举办,我想聘请你做全程舞蹈顾问,另外,我们需要两个舞蹈节目,作为开场和谢幕,时间非常紧张,我觉得你能胜任,我想,全权交给你负责,只有一周的准备时间。”
容修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将林舞放在他面前的一百元钱折了又折。
他的语速很缓,动作也慢条斯理。
“除此之外,不知道你有没有签约的意向,钱塘娱乐的形式,和其他传媒公司不同,你也可以把它看做是一个兼-职;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钱塘正需要一位专业人士,负责舞台艺人的形体、舞蹈、编舞等方面,工作是全职的。”
“这是钱塘给你的月薪报酬,年底有奖金,你将来参与的每个活动都会有分红,具体会在合同上说明。”容修在手机上打了一窜数字,接着道:
“艺术,本不应该孤独,今天,我见过你飞。”
容修说着,眸子里漾开了浓浓笑意,他两指捻着一只用钱折成的小纸鹤,举在林舞眼前,“送给你。”
林舞怔怔,抬手摊开。
容修将那只小纸鹤,放在了林舞的手心里,轻轻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请坐。”
林舞内心翻腾汹涌,坐下之后,依然无法平静。
*
容修和林舞交换了联系方式,并且表示,明天等他的回复,不会再给他更多的考虑时间。
从烧烤店出来,天色已黑,一行人就散了。
容修随着孔鑫昶往单位走,后者去拿车送他回东四,容修的车还在广场管理处附近的停车场,他最近到处跑事,家里的车,号儿还没弄到手。
两人上了车,堵了一路。
刚开到东四,孔鑫昶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这谁啊,手机号还挺吊的。”孔鑫昶看着号码,嘴上咕哝着,按了接听。
刚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孔鑫昶就差点一脚油门追了尾,他对蓝牙耳机低吼,“翟少辉,你又干什么?”
容修坐在副驾驶,他睡着了,听见孔鑫昶大叫,不悦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