蘑菇啊。
“香菇猪肉的,”乔椒说,“你顾伯伯最喜欢吃这个,我去包饺子。”
容修略有些无措:“伯母,您别忙。”
乔椒看向容修,眼里多了几分打量,心里的紧张和惶恐减轻了些,热情道:“家里阿姨多,你们等着吃吧,一定要多吃点儿。”
“当成自己家,客气什么,”顾长宁道,“第一次上春晚,感觉怎么样?你的相声我看啦……”
老顾岔开了话题,拉着容修非留人吃宵夜。
劲臣和两人打了个招呼,就连忙跟了过去,仔细和乔椒交代了容修的忌口。
然后上了楼,换了一身居家服,下来时,听见客厅里的好听嗓音,还有父亲粗犷的大笑声,劲臣笑了下,回到厨房准备了几样小菜。
饺子馅讲究得很,和面没有放鸡蛋,也没放容修不喜的食材,单独下锅煮容修的那份,和家里人吃的都分开了盛。
佐菜有凉有热,都是劲臣亲手做的,他拒绝了乔椒使用更讲究的餐具,摆盘也没那么漂亮,这一切就和顾家日常用餐时一样。
“这样能行吗?”乔椒看准备的宵夜,怎么看都有点粗糙,不安地问。
“他喜欢这样,简单点,别铺张。”劲臣说。
家里还是第一次有上级家属来做客,直到煮完了宵夜,端上了桌,看见了容修的笑容,乔椒的紧张情绪才稍微减轻了点。
“伯母,辛苦了,您别客气。”容修来到餐厅,从乔椒手里接过盘子,“话说回来,我和劲臣五岁时就认识了,您把我当成自家小辈就好。”
那双专注看人的眼睛特别让人安心,乔椒愣了好一会,也没想起五岁什么时候认识的。
但还是轻松不少,她笑道:“哎,快坐,臣臣,招待容修坐下。”
阿姨们陆续把水煮饺端上来四五盘,全家人落座。
容修平时吃饭很少说话,顾家却是难得团聚,席间容修还是多说了些,和老顾相谈甚欢。
“拍戏辛苦我们知道,但还是要多注意身子,还有容修搞音乐创作的,听劲臣说,你总是熬夜,这样很不好。”顾长宁见容修吃了半盘饺子,才聊起了工作上的事,语重心长地说道:
“努力归努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的我倒是不担心——三十岁是人生的关键,事业是,身体也是,你们俩都要注意啊。”
正如顾长宁所说,他还真的没有担心过劲臣。
劲臣从小就聪明懂事,特别听家里奶奶和妈妈的话,从来不用人多操心。顾长宁常年戍边在外,从没有担心过儿子会惹是生非,也没有担心过他的学习成绩,成年后更没有担心过他在外面沾花惹草——
完全就是典型的“别人家孩子”,在长辈说教时也从不顶嘴,除了当年突然要出国之外,从没叛逆过,在乔椒的心里,虽然她这一辈子都这么顺承地过了,没有什么“人生成就”可言,但她的儿子就是她心中最大的骄傲和成就。
“爸,我们明白。”劲臣点了点头,用公筷给容修夹菜。
几样小菜都是容修平时喜欢吃的,他夹什么到碟子里,容修就埋头吃什么。
正在给老顾盛饺子汤的乔椒注意到了劲臣的动作,不由笑道:“你缓着点儿,人家喜不喜欢吃?”
劲臣顿了顿,扭头看了眼容修,心想,的确是这样,堆了一碟子,即使容修不喜欢吃,也不会开口挑剔,而且在人家里做客,更不可能剩在碟子里。
见劲臣愣住,容修笑了下:“没事,很好吃。”
顾长宁叹口气:“他要是对别的朋友,有这么一半上心,奶奶也不至于这么操心。”
“嗯?”容修愣了一下,问道,“奶奶怎么了么?这会儿已经睡下了?本来应该先给奶奶拜年的。”
“早就睡下了,你别讲究这些,以后再说。”顾长宁唉了一声,对容修道,“等你的事儿定下,他也快啦——他前年相亲的姑娘,两人还挺好,我也觉得小姑娘人不错,已经毕业了——到时候你们哥俩儿互相喝喜酒,谁也别落下谁。”
劲臣心里咯噔一下,看向顾长宁,又看了眼乔椒。
“你奶奶发话了,过年你林伯伯带桃桃过来,先定下吧,”顾长宁道,“多惯着你,明知道你妈妈不满意,还是依了你。”
“哪有什么满不满意的,那孩子机灵懂事。”乔椒干笑了下,对劲臣说,“初五过来,给奶奶拜年,到时你在家招待着,别出去走动了。”
容修侧过头,视线落在劲臣脸上。
劲臣脸色发白,垂了垂眼,犹豫了片刻,小声应道:“我知道了。”
那声音很小,但灵敏的耳朵听得很清楚。
容修凝视他的侧脸,仿佛轻轻笑了声,没有再开口。
之后用餐很快,一顿宵夜吃完,顾长宁还和容修聊得火热,直到夜里十点半,老顾有意挽留,却被容修婉拒了。
“我送你。”劲臣的酒气还没散去,改口道,“我和司机送你。”
“不用了,我联系了人来接。”容修在玄关换了鞋,“已经到了。”
劲臣也跟着他换鞋,身后传来老顾的笑声,说让容修时常来家里做客。
和父母打了招呼,两人出了门。
来到漆黑的庭院,容修驻足,“顾少,不用送了,请回。”
月色里看不清他的表情。
劲臣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张开又合上几次,老顾的话在耳边嗡嗡响,他自己的脑子里还没有消化,一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