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房门响动, 甄素素放下手中牛奶, 起身往玄关那边走,见容修进了门, 调侃地笑道:“你还知道回来呀?”
说着,又下意识往容修身后看去。张南进了门, 随手关上了房门,显然儿子身后再没别人了。
甄素素嘟了下嘴,容修余光注意到母亲的表情,“都几点了, 讲点理行么, 明天才过年。”
甄素素:“……哦。”
我说什么了吗?什么叫养大的儿子泼出去的水, 什么叫给别人家养儿子。
所以说, 自家儿子大半夜去给老丈人拜年, 但是自己这边,连媳妇的一句“过年好”也得不到?
甄素素没精打采, 容修没理她,换了鞋往大客厅里走,“我爸呢?”
“实在坚持不住, 已经睡下了, 等到你十一点半,”甄素素小小声,“你也太不懂事了, 九年了, 这是你回京之后第一次在家过年, 你爸从你下午去电视台彩排,就一直在等你回家,屁-股底下像长了钉子似的,结果你回来这么晚……”
容修脚步很快,来到卫生间,没关门,他洗了把脸,对着镜子摘隐形眼镜:“明早,我去给爸问早安,道个歉。明晚我的节目上得早,上了春晚就回来,陪你们跨年。”
“这还差不多,初一去给外公拜年。”甄素素说。
“知道了。”卫生间传来水声。
甄素素来到门口,见容修在洗手池前弯腰洗脸,她瞅了他一会儿,感觉好像不太对。
难道是母子连心。天寒地冻的,容修从外面回来,从进了家门开始,没有和自己对视一眼,那双专注看人时十分迷人的眼睛,一直躲避着视线,和长辈说话时也没有停住脚步。
甄素素洞悉到什么,看向了正要离开的张南。
张南愣住了半天,像下了什么决心,微微皱眉,打了个手势。
甄素素诧异,那是四小内部“有敌情”的手势,而且是非常紧急,且事态严重。张南透露了信息之后,就立马和太太打了招呼,犹如空气一般逃进了值班宿舍。
“我去睡了,明天央视春晚,要早起。”容修从卫生间出来,转身就要上楼。
甄素素拉住他胳膊,生拖硬拽地,往沙发那边走,“急什么,陪我坐一会,我问你点儿事。”
容修眼底有浓得化不开的疲倦:“什么事?”
“你先坐下。”甄素素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让客厅里多了点动静,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
容修就坐下,看着茶几上摆着的水果点心,还有大红的红包,家里到处都是年味儿。
甄素素深思熟虑了一会,实在不知怎么问,上次老容过生日在马场,能看出两人在闹别扭,但容修并没有和自己说这个事。
不过,大过年的,登门给老顾拜年,难道不是已经和好了?
“其实,过年你可以带他回来,”甄素素瞟了一眼楼梯那边,声音不大,“之前我也见过了,就说给我拜年,你们要是怕你爸在家,就逮个他去拜访老师的时候。”
容修摇了下头,没有看坐在身边的母亲,扭头去看电视。
“这是有必要的,带人来家里,让人心里踏实,不然显得咱们不重视人家……”
“不用了。”容修说。
“那,你们怎么想的,以后有什么打算,和妈妈沟通下?”
“分了。”
“?”
“就是……”容修注视着电视,“……”
甄素素愣住半天,缓了缓情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于儿子来说,这是他第一次谈恋爱,对于甄素素来说,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当预备婆婆。
甄素素犹豫一会,轻拍了拍容修的背,“发生什么不愉快了?”
容修盯着电视,不言语。
她拉住儿子的手,“不是去拜年么,他们家说什么了?”
容修摇了一下头。
其实,看不清电视里在演什么,他眼前一片模糊。
“受什么委屈了?”
“……”
容修眼睛通红。
甄素素端详他侧脸,嗓子一下就哑了,扳住容修的肩:“让妈妈看看,谁欺负你了?”
被转过来,容修正过身,面朝着母亲,垂着眸子。
“分开了。”
话刚出口,嗓子就哽咽。
容修低着头,她以为看错了,一滴眼泪砸了下来。
甄素素屏住呼唤,再没有比这更令母亲心疼的了,从读小学一年级开始,容修再也没有在父母面前哭过。
容修低头,额头顶在她肩上。
肩头感觉到湿热,她拍着他的背。
自诩精壮的男人,向来是团队领袖,决不在兄弟们面前露出一丝脆弱,但在这一刻,再强大的男人,也是妈妈的儿子。
受了多大委屈,要有多压抑,才会选择在母亲怀里哭。
*
大年三十这天早晨起来时,眼睛并没有肿,容修下楼去书房见了老容,态度端正地对他说明昨晚去拜年的情况,然后放低姿态好好地哄了哄老爹。
父子俩一起下楼用早餐,容修上午就要赶到央视演播大厅,和乐队兄弟们集合,为春晚进行最后一次舞台彩排。
餐桌前只有俩爷们,容修回头问:“张妈,我妈怎么没下楼?”
“还睡呢。”老容叹了口气,“昨天下半夜,我起夜,见她还在靠着床头看电视,眼睛通红的,什么节目那么好看啊,电视晃得我都睡不着。”
容修:“……”
昨晚,他和母亲聊了很多,断断续续的,情绪过于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