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公公来到白云间的门前,亲自敲了敲门,道:“六王爷可安好?”
白云间回道:“尚可。”
陶公公道:“若非眼见为实,杂家这心中着实不安呐,唯恐回去后,不能和皇上如实回禀。”
白云间道:“甲行,请公公进来品茗。”
甲行推开门,请陶公公进去。
多眼要跟着,却被甲行拦在外。
多眼冲着甲行诡异地一笑,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甲行面不改色,继续拦着,不让进。
陶公公道:“都在外面候着吧。”
多眼这才退后一步,眼睛却盯着甲行,一副挑衅的模样。
甲行仍旧视而不见,只当多眼是颗不值得一看的丑石罢了。
陶公公进屋时,眼睛看似随意一扫,晓得楚玥璃在里屋,便自然而然地走向白云间的桌前,坐下。
许太医立刻站起身,道:“陶公公。”
陶公公斜眼看向太医一眼,噗嗤一笑,拿捏着调调儿道:“哎呦……许太医啊,当真是好生悠闲,竟躲在这儿喝茶品茗,着实令人艳羡。”微微一顿,“你难道不知六王爷胸口有伤,竟敢让六王爷饮茶,当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许太医吓得腿一软,立刻解释道:“六王爷伤口无碍,小饮几杯淡茶无碍。”言罢,就察觉到自己多嘴了。六王爷的伤如此,唯有六王爷自己可以说,他说出来,便是不懂规矩。他并非不懂规矩之人,只是被陶公公一唬,就招了。许太医唯恐得罪了白云间,偷偷抬眼去看他。
白云间却只是低垂着眉眼,拿起一杯茶,慢慢饮下。
许太医摸不清白云间是否动怒,心中惶惶不安起来。有心退出去,却不敢开口。
灵堂外,顾九霄叫住顾管家,随自己一同向外走了几步,问道:“死了没?!”
顾管家一听这三个字,脑仁儿就疼。他很想回答一声死了,可却没听说过,肩膀受伤能死人的。顾管家只得回道:“应该……死不了。”
顾九霄怒道:“凭什么死不了!”言罢,大步向屋里而去。
长公主怕顾九霄又犯浑,于是跟了上去。
屋里,陶公公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道:“楚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死了还是伤了,怎没个动静?”
顾九霄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这句。他一脚踹开门,道:“死了也得给爷哼一声!”
甲行没有拦着顾九霄,因为顾九霄的身后还跟着长公主。
许太医立刻给长公主和顾九霄施礼,心中却想着陶公公的话,暗道:六王爷的伤不能说,但楚玥璃一个小小庶女,却没有关系。
许太医转过身,刚要回答陶公公的话,却见里屋的门打开了。
穿戴整齐的楚玥璃在顾喜哥的搀扶下走了出来。顾管家晓得长公主的意思,于是给楚玥璃准备了一身白色衣裙,看起来就像未亡人穿的衣裙,虽格外素雅,料子却是极好的。
楚玥璃平时不穿白色,觉得它不耐脏,还醒目,不便于自己做坏事。而今,一拢轻柔的白色衣裙,素脸白皙,乌黑的发丝轻挽,唇色浅淡,宛如踏水而来的仙子,步步生莲,直达心间。
白云间捏着水杯的手微顿,慢慢将水杯凑到唇前,饮下。
陶公公看着楚玥璃,突然笑了,道:“若非杂家清了六根,还真要折腰于此。”
白云间用余光扫了陶公公一眼,暗道:折腰不必,腰斩却可。
许太医早已晓得,让顾九霄跟着奔忙的女子,就是楚玥璃,而今再见,却还是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一件辛秘,有些危险啊。
顾九霄看着徐徐走来的楚玥璃,顿觉无比刺眼。楚玥璃的身上,笼了一层柔光,多像仙子。可唯有他知道,她动起手来多么彪悍、狠辣、不留情。然,这样的楚玥璃却实在柔软得不像话,仿佛能一路飘进他的心里去。
不可以!
顾九霄强行收回目光,嘲讽道:“竟没死。”
楚玥璃看向顾九霄,淡淡道:“托九爷的福,下手太轻,死不了。”
顾九霄气结,脸色就沉了下来,道:“刚才手滑,要不要再试试?”
长公主轻声呵道:“九霄,不得放肆。”
长公主这话,着实让人不明所以啊。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公主竟然会因为一个小庶女来呵斥被她捧在心上的亲儿子?果不其然,长公主很快就给大家解疑了。
她来到第三把椅子上坐下,道:“刚才楚大人和楚夫人已经做主,同意玥璃先留下侯府为博夕披麻戴孝,两天后,正式迎她入府,嫁给博夕为妻。”
顾九霄的心一抖,看向长公主,将双手往桌子上一拍,沉声道:“大哥怎能迎娶此等女人?!”
长公主问:“有何不可?”
顾九霄张嘴,却又闭上,最终干脆往椅子上一坐,来了一句:“整个帝京谁不晓得,楚家三小姐每日奔于市井之中,最是狂放不过。再者,大哥在世时,最不喜她,而今就算不在人世,入了阴间,也定不愿意和她长相守。母亲若真为大哥考量,不如把那楚怜影的尸骨划拉划拉送去给大哥陪葬。”
长公主气结,道:“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自己做主?!”
顾九霄道:“人都死了,还不能自己做主?!活着被母亲管教得不敢东、不敢西,形同傀儡,死了都不能娶自己的喜欢的女子?!”
长公主猛地站起身,一个大嘴巴子就掴了过去!
顾九霄没躲,生生挨了一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