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学派……”
黎明启听完了赵志取对他叙述吴勉的反应后,微微叹了口气。
“永嘉学派是事功之学,讲究功利胜于性理空谈,义理不离功利……”
正说着,黎明启发现赵志取眼睛快速的眨着,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只能没好气道:“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不听,孔大人提他的学派出身,是在告诉你,也是通过你告诉其他人,他要我们拿出实际的功绩,而不是夸夸其谈的废话。”
“那他直接说不就成了?绕这些弯弯道道干啥子?”赵志取翻着白眼道。
黎明启无语的盯着赵志取片刻,叹道:“幸亏你不读书,不然先生怕不是要给你气死!”
“又咋了?咋和我先生扯上关系了?”
黎明启没有立刻回答赵志取,而是踱步一圈后,淡淡道:“你可知,一州学子,都算是知州弟子?”
赵志取莫名其妙的挠了挠脖子,随后突然浑身一僵,双眼瞪大:“他要移风易俗,让朗州学子都当永嘉学派弟子?”
黎明启像看傻子看着赵志取片刻后,摆手道:“他若不是傻子,便不会这么做。永嘉学派势弱已久,他若是让朗州学子都崇永嘉之学,永嘉学派不日便要断了传承了。他至多只是提倡事功之说。”
“不过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说出了自己学派,便是在告诉其他人他喜欢功利胜过虚言,拐个弯提醒下面的人多做些实事。”
“那他直说不行吗?”赵志取再次翻着白眼说道。
“当然可以直说,只是直说了,他又怎么知道谁会揣摩他的话,谁会想跟着他呢?”
………………
回到府衙,天色已经暗沉。
蝗虫的叫声还有炎热的温度都叫人心情浮躁。
坐在窗边榻上,感受带着热意透过窗户吹入屋内的风,吴勉看着被自己搬过来的案牍,一时之间却提不起任何心思去看。
在城头见到的画面,那黑压压数千上万人期盼与仇怨的眼神,让他明白了此刻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有多重……或者说,更加确认了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文字的描述,他人的述说,都无法真正表现出那种被灾难压迫着的数以万计的人的目光注视的感觉。
那种注视,像是刀,像是剑,像尖锐的东西刺穿了他的心脏,又像是沉重的铁锤给了他后脑一下,叫他内心七拱八翘,难以安宁。
“笃笃笃……”
蓦然响起的敲门声惊醒了吴勉。
“谁?”
沉默良久,他的喉咙因为没有得到足够的唾液滋润,声音显得有些沙哑,让人有种沉重的感觉。
“是我。”
诸葛晴的声音响起后,门被推开,他也随之进入。
看了一眼吴勉榻上摆放凌乱,又没有翻开一份的案牍,诸葛晴在门边站了片刻后,将门关上,温和笑道:“公子可是感觉有些不痛快?”
“见了那场景,是个人都会不痛快。”摇头说罢,吴勉随手推开了榻上的案牍,伸手一引:“请坐吧。”
虽然对诸葛晴心有戒备,但是现在的吴勉很想找个人聊聊,排遣一下心中的不痛快。
诸葛晴也不客气,上前坐在了吴勉对面,顺手将吴勉乱摆的案牍归类了一下后,语气温和平淡道:
“天地间,一切自有定数,人力不能改,公子不用如此。况且公子只是代你大师兄,先一步带来状元气运稳住朗州气运。而朗州这边有黎大人那般良吏,详细朗州,政令也无疏漏,公子到了,气运加持之下,政令咸通,城外百姓必可得救。”
吴勉的手指在榻上的小案上敲了几下,问道:“气运到底是什么?为何我带着状元气运到了,就会政令咸通?我不到政令就会出问题吗?”
诸葛晴沉吟片刻,叹道:“气运之说,三言两语实在无法说清楚,便是三天三夜,也不过只能说个九牛一毛而已。”
“不过现在这情况,公子大可将气运当做朝廷的势力,以往状元的功绩,百姓的民心。”
“群龙无首,乱象必生。朗州前任知州意外亡故,朗州群龙无首,各个派系之间难以调和,而公子……不,该说是文轩。”
“他以状元之名,任朗州知州之位,便是朝廷给朗州的调和。而历任状元,少有不成事者,是故朗州诸派系都会顾忌文轩,再有朝廷大势,必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文轩调和。”
“朗州诸派系得调和,明面上自然不会有多尖锐的冲突。”
“朗州诸派系无冲突,上不争,下不乱,百姓自然也可安然度日,不会因为有心人的鼓动而成棋子,让人随意操弄。”
“这便是气运?”
吴勉眨了眨眼睛。
气运不该是更加玄虚的东西吗?
这怎么整的和宫斗剧一样?
诸葛晴笑道:“运不离人,这便是状元气运。当然,这只是状元气运呈现于人世的样子,与我等修士手中,又会有其他模样。只是这一点,三言两语就说不清了,公子若有兴趣,我们可以稍微聊聊。”
吴勉正想转换一下心情,立刻道:“学生当然有兴趣。若是先生愿意说,学生洗耳恭听。”
见吴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没有刚才的沉重与压抑,诸葛晴笑了笑,继续道:“世间擅长命运之理的法脉不多,以你们昊天门谶纬一脉,我们太玄门天机一脉称尊,其中谶纬最正,天机最纯。”
“谶纬之正,在谶纬之法尽收古人之说,包罗万象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