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凯旋将士们办庆功宴的地方,不在他处,赫然是吴勉之前去过的兵营。
这里酒香四溢,炖肉的香味隔着两条街都能清晰闻到,
不过,虽然是给凯旋将士办的庆功宴,不过也就吴勉所说的,以朗州,以康达城现在这情况,也不可能办出多么铺张浪费的酒席来,只是将一些还算好的肉炖了,并且准备了足够的米饭和大饼而已,其他的,也就是每人一大盘炸蝗虫,一大坛浊酒,再无别的了。
但是这对士兵们来说,已经够了。
他们都是朗州人,非常清楚朗州不是富庶之地,没有多余的酒肉,平日里他们训练的再苦再累,也不过是一个月喝一顿肉汤而已,就算吃到肉,也只是被炖的烂得不能再烂的肉丝。
现在每个人都有肉吃,而且还有足够的酒水以及可以敞开肚皮吃的主食,还有什么是让他们不满足的?
甚至可以说,他们当兵,其实就是为了这一刻!
能吃饱肚子,能吃到肉,能喝醉酒。
角楼之上,吴勉看着校场上兴高采烈的吃肉喝酒,大口往嘴里塞东西的画面,内心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对他来说,士兵们吃的那些东西,别说是上辈子物资丰富的现代,就算是这辈子他也没吃过。
那些肉虽然炖的发烂,还加了很多的香料,可是那些肉并非是新鲜的,朗州也没有新鲜的肉,都是腌肉。
而且朗州的天气炎热,肉类非常容易变质,就算肉腌制了也一样。现在那些士兵吃的肉,吴勉就闻到了变质的臭味。这种肉别说叫他吃,让他在边上闻都感觉有些不舒服。
可是士兵们依旧吃的满嘴流油,满是欢喜。
接着,他又想起了城外的灾民。
默默的叹了一声,吴勉低声自语道:“可惜,我不是科学家,以前学到的科学知识也没几个记得了,纵使有些思路,但是没有执行者,那些思路也只是思路,无法真正转化为可以提高生产力,促进民生的东西……”
“不过!”
“我可是来自文明的现代,现在又正好握着权柄!就算一时给不了他们现代的文明,至少也要给予他们安定,不然岂不是显得我非常无能?”
“大人哪里无能了?”
在吴勉自言自语之时,一个声音突然自吴勉身后响起。
悚然一惊的同时,吴勉转过身去,就见黎明田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在他身后还跟着面色泛红,似乎是饮酒导致的赵志取。
“大人初来朗州便斩妖孽,定计谋,救百姓于无形之中,拦后患于帷幄之内,若这叫无能,下官岂不是苟活至今无一建树?”
“原来是黎大人和赵大人。”吴勉不着声色的观察着黎明田和赵志取,琢磨着两人听到了多少自己的自言自语。
只是两人一个笑容满面,眼中也只有钦佩敬仰之色,一个面色严肃,目光坚毅,他也看不出任何东西来。
罢了,我说的话暧昧不清,丝毫没有透露我的来历和假扮知州的事实,他们就算听到了又如何?
回顾自己自言自语的内容后,吴勉也露出了和对方相似的笑眯眯的表情:“两位大人不和将士们多喝几杯吗?”
黎明田笑道:“下官这不是担心孔大人吗?”说话间,他的表情又转为担忧:“孔大人身体不适还如此操心政事,下官怎能安心饮酒?适才城外见大人面色苍白,莫非是病犯了?可否需要请大夫看望?”
摆了摆手,吴勉浅笑道:“无妨,只是小事。”
说罢,他转过身继续看向开怀畅饮,喜笑颜开的士兵,略微沉默后,淡淡道:“三百石粮食,少了一百石,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赵大人,你可知道那一百石粮食的去处?”
赵志取往黎明田看了一眼,随后上前抱拳道:“禀大人,下官也不知那一百石粮食的去向。只是下官剿杀大刀门门众之时,发现大刀门掌门之子胡中黄在内,有四名记录在册的大刀门弟子并未与他们同行。下官猜测,那一百石粮食或许是被他们带走了。”
“那他们能带到哪里去?”吴勉一边追问着,一边用手指敲着角楼护栏:“莫非是送给沙寇沙匪了?”
沙寇、沙匪、沙盗,其实都是指一类人,藏身在渺茫无边的朗州沙漠中,劫持路人商队,甚至是朝廷力量难以触及的边缘县城的盗匪!
吴勉整理户房资料的时候,时常会看到哪里哪里的百姓被沙匪劫掠了,哪里哪里的商道有沙盗出现等字样,对其自然不陌生。
大刀门劫了朝廷的粮食,朝廷自然不可能允许他们继续存在,白道自然也是混不下去。
白道混不下去,那就只能去黑道混,去当盗匪!
不过大刀门以前混白道,时常协助朝廷清剿沙匪,现在想要投靠沙匪,沙匪怎么可能轻易接受?
投名状!
从古自今,想要加入原先敌对势力,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做法,唯投名状而已。
大刀门需要投名状才能加入沙匪成为他们的一员,劫粮送粮,就是最好的投名状!
毕竟,不论是什么时候,沙匪这群蜷缩在沙漠深处,不事生产的马贼盗匪总是在缺粮食,奉上粮食,尤其是从朝廷手里夺来的粮食,还有什么比这更加能够证明大刀门的态度?
在得知三百石粮食少了一百石,只有两百石的时候,吴勉当时有了两个猜想。
一个,是赵志取他们将那一百石粮食私吞了,作为战利品藏了起来。
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