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来得及提醒他,外面的谢迎刃倒是按捺不住开了腔:“师父,说重点。”
成乙仙游的神思及时被徒弟拉了回来,他撩开车帘对着多嘴的徒弟吼了句“专心驾车”,便被车外扑面的风雨给逼回车内。
连累的少棠都跟着淋了雨。
似乎良心发现,成乙麻利的从车座下方掏出自己的蓑衣扔了出去:“再穿一件,别冻着。”
被砸懵的谢迎刃,莫名觉得眼眶发胀。
喃喃道:“师父待我真好。”
成乙回忆着他给老者把脉的情景,唏嘘一声道:“如果没猜错,那对祖孙应是东察族要追杀的人。”
“东察族?”少棠隐隐记起在第一世,这个民族是个特殊的存在。专门潜伏于各国皇宫、高官府中,收集情报,伺机而动。
七年后的那场浩劫据说就与东察族有关。
“师叔是如何看出来的?”她问。
成乙瞥她一眼,有些得意的说道:“江湖经验。”
少棠撇撇嘴。
她可是听阿母说过,这位成乙师叔很少在江湖走动,声名不显。所以才被药王宗派来接人。哪来的江湖经验,完全唬自己是个小孩子什么也不懂罢了。
不过这样也好。“小孩子”就是她的保护色。她早就打算好,以后混药王宗,她的人设就是纨绔子弟中的傻白甜。
成乙不知少棠心中腹诽,继续说道:“从老者脉象及面色来看,他中的毒是巫禁,东察族特有的毒药。只有东察族族人才会中此毒。”
“这种毒不发作时便是补药,强筋健体,增进功力。可是一旦族人犯了错,只要体内吸入了另一种叫兀香的毒,巫禁便由补药变成毒药,很难救治。是东察族惩罚叛族之人的手段。”
少棠明白了,若有所思地打岔:“原来师叔是通过他体内的毒判断出了他们的身份。可是,这也不是你怕他们的理由呀?咱们药王宗向来以治病救人为己任,有得罪过东察族吗?”
成乙对少棠嘴里反复提到的这个“怕”字十分不喜,不过听其提到药王宗时一脸崇敬,又觉得这孩子还算是个可造之材,便忍下要训斥他的话,耐心解释。
“东察族因为行踪不定,又无处不在,所以对于我们这种隐居的宗门来说是种威胁。宗主早就下过命令,遇到东察族的人,能躲则躲,能避则避。总之不要与他们有任何来往就行了。”
少棠听出些门道来,点头总结道:“师叔的意思是说人家在暗,咱们在明。惹不起躲得起。可是咱们药王宗为什么这么怂?用毒也是咱们擅长的,难道怕了东察族?”
一直在外面专心听着的谢迎刃,忍不住撩开车帘一角,对这个他认为不太聪明的师弟指点道:“用毒若想成功,一要知其位置所在,二要近身,这些条件达不到,任你毒术再了得,又能奈何得了谁?师弟,你怎么比我还笨?”
少棠“哦”了一声,谦虚拱手:“师兄不要嫌弃我。若不是家人嫌我笨,也不会千里迢迢送我学医,托咱们宗门照料。以后还要师兄多关照我呢。”
他嘴甜,一口一个师兄哄得谢迎刃傻呵呵地应承下来,放下帘子继续赶车。
成乙想的多一些。
师妹不让儿子继承冉家主公的位置,却送自己儿子进宗门里学习,决不是让他学医这么简单。
也许真像师父说的那样,冉家身处庙堂高位风雨飘摇,并不是外人眼里的那般花团锦簇吧。
师妹一定是在未雨绸缪。
他又想起卜卦一事,更加觉得师妹这般安排确有深意。再看少棠时眼里便多了几分怜悯。
“少棠,你师父授徒严苛,对徒弟缺少耐心。到了药王宗你若是受不了,就跟师叔说。”
少棠乖乖地点头“哦”了一声应下。
在家时,她倒是打听过自己的师父是谁,为何不让师父来接自己,反而是师叔来接。
冉夫人在此事上却是口风紧得很。只让她乖乖听从安排,拜师是大事,不要挑三拣四。
她当时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满脑子都是---阿母又给自己挖坑!师父该不会又是阿父的情敌吧。
如今听师叔这番话,不由在心里冷哼。将要见面的师父果然不是好对付的。
谢迎刃又掀开帘子插话道:“少棠师弟别怕,若师伯打骂你,你就来我师父这儿。宗门里的弟子都羡慕我有一个好师父呢。”
少棠闭着眼翻了个白眼,躺倒在厢榻上。
得,就你这半夜冒雨赶车的待遇还夸师父好!
可见我的那个师父简直没法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