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越离夙这副病殃殃的样子太没威慑力,阴沉沉的威胁也像是虚张声势似的。
李德忠撇了撇嘴,只安静了几秒,忍不住又念叨起来。
“陛下,但凡您能向皇后娘娘多示弱,这关系也不至于闹的……”
刚才皇后娘娘的脸色难看成那样,他一猜便知两人吵了架,下意识就把责任归咎于他家陛下身上了,毕竟这位的狗脾气他可是深有体会……
然而李德忠没想到,这回还真不是他家陛下的错。
不知道他那句话戳到对方逆鳞,越离夙的脸唰的冷下来,跟被冰冻过似的,他眼神阴郁,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
“你很闲?”
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场,李德忠果断闭了嘴。
他扶着对方起来,识趣的不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而是转移到另一件事上,面上带了些忧愁,“陛下,您这身子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不是说前些日子有人在江南一带看见了逍遥神医的踪迹吗,陛下要不要试试派人去找找?”
不管怎么样,大小也算是希望啊,总比什么都不做来的要好。
“朕心中有数。”越离夙脚步微一顿,眸色阴晴不定,迈步朝里走去。
盯着他的背影,李德忠心里百味陈杂,如同打翻了调味料,很不好受。
有数,能有什么数?
每次都这么说,却没有半点行动。
说的不好听点,他现在的行为,与等死无异。
李德忠的眼神莫可奈何,便是心里急的上火,也没有丝毫的办法。
陛下是他看着长大的,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他下定了决心要做的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旁人压根儿不可能左右他的决定。
不对,或许,有一个人能。
想到什么,李德忠笑眯眯弯了眼。
——
大司马气势汹汹地进宫,这是许多人都亲眼看见的,大家正揣测着上头那位会选择怎么做,可是没一会儿,大司马又灰头土脸,脸色阴郁地出来,看上去比刚进去时还要吓人。
有熟识的官员壮着胆子上前八卦,嘴里义正辞严,眼里却藏着试探,“看大司马这表情,皇上是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大司马还未开口,那人便同仇敌忾,眼神气愤,“大人无需气恼,我等自会与大人站在统一战线,任她傅皇后再尊贵,也难逃律法的制裁!”
这官员本就是和大司马一个阵营的,说这些话也不过是为了讨好对方。
真要让他当着明曦的面,他怕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大司马哪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本就憋着一肚子火,心里不耐至极正要发作,眼角余光一扫,缓缓眯起了眸。
那官员以为自己的话说到了他心坎儿里,越发来劲儿,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令他心头一紧,“李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被叫做“李大人”的官员听到这道声音,登时身子一僵,脑门划下一滴冷汗,僵着身子转过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丞……丞相大人……”
不远处负手站着的人,不是丞相大人又是谁?
他脸上虽然带着和善的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冷,如有实质般的凛冽刺骨。
李大人差点儿两腿一软当场跪下。
身为百官之首的丞相大人,虽然走的是文官的路子,一身文人雅士的儒雅,可生起气来那身气势比身为武官的大司马瞧着还恐怖。
丞相大人慢悠悠走过来,偏头盯着涨红了脸憋不出一个字的李大人,若有若无扯了扯嘴角,“怎么,刚才李大人不是挺能说么,本官有些耳背没听清,要不您重复一遍?”
李大人:……
他哪敢啊?!
整个朝堂,谁不知道丞相大人爱女如命,别说当着他的面说他女儿不好,就算是背着他议论然后传到他耳朵里,他也会让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李大人被他充满深意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往自己的靠山——
大司马背后躲。
于是丞相大人的目光也顺利的转移到了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大司马身上,他似是才想起什么,轻轻一挑眉,“大司马也在,李大人看来是说不出什么了,不如由大司马代劳?”
大司马心里定定瞧着眼前的人,心里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拆骨,二人之间的气氛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从前还只是不对盘,现在简直恨不得撕破脸皮直接冲上去杀了对方。
他额角青筋暴起,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终于,大司马缓缓动了,却是冷冷瞥了眼身后瑟瑟发抖的李大人。
“李大人慎言,本官进宫不过是为了向皇上请几天假,料理小女后事。”他说到这儿,眼里闪过一抹痛色,很快又隐没,被浓重墨色掩盖,眸光冷了下来,“皇后娘娘金枝玉叶,岂容肆意诋毁造谣!”
李大人愣愣的张大了嘴,不明白他怎么还维护上对方了。
大司马难道不是因为最近的谣言所以进宫向皇上讨说法了吗?
毕竟是混迹官场的老手,他很快明白了什么,对上大司马冰冷的目光,一张脸迅速白了下来,张了张嘴,李大人额头冒冷汗,连连点头,“是是是,是下官一时糊涂,竟然听信了外面那些谣言……”
能让大司马改口,那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联想起宫里那位,李大人心里叫苦不迭,他就不该来开这个口!
好处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