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吏迟疑一下,他不知道该不该听从。
按照守则,他是不能遵守这个命令的,但是,若是不从……
田氏、鲍氏可是执掌了整个京都啊!
一边的城门吏却是上前一步,他面带为难之色,开口道:“田大夫,这与规矩不符啊!”
除开宋国这个异类之外,历朝历代都是执行宵禁政策的。
晚上到了一定的时间之后,城内是严禁行人的。
若是被军卒逮到了,轻者是要罚了银钱、板子,重者则是会被当场击杀的。
而与宵禁政策伴生的,就是每到了晚上一定的时辰之后,城门必然是要按时开启、关闭的。
更何况,若是这是敌军赚城,那可就完了。
城门吏的顾虑,田成自然知道,他摆摆手:“只管去做,有了什么事,某一力承担了。”
得到了田成的保证,城门吏才是对着一边迟疑的小吏挥挥手。
小吏见到自家老大都妥协了,于是只得对着一边的军卒挥挥手,开口道:
“放吊桥!”
这吊桥,架设在护城河上,乃使用沉重的原木订制的。
一头固定在护城河内侧,城门洞之外,一侧则是活动的。
白天的时候,吊桥是会被放下来,搭到了护城河对岸,供人行走。
等到了宵禁的时候,城头上的士卒,就会搅动搭建在城墙上,城门楼前的绞盘。
拖动绳索,将吊桥拉扯起来。
这样,铺设在护城河上的桥梁,就没有了。
如此,就算是有人想要混入城池,也会因为落水而发出了声响,被城头守军察觉的。
吊桥被放下,阳生拍了拍监止的肩膀:
“止,上前吧!”
监止点点头,他驱动战马,拖拽着战车上了吊桥。
木质吊桥被沉重的战车撵过,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音。
而护城河内,被夜风吹动的河面,倒映着月色,波光粼粼。
一两尾鱼儿,被战车碾压吊桥的声音惊动,咻的一声,又钻入了水中。
战车停在了城门洞前,监止下车,仰头朝着城头上喊道:
“城上是哪位将军当面,某监止。”
这将军一说,自然是奉承之语。
齐国五军,只有得到了诏令,带领五都之兵其一之人,才能称呼为将军。
将者带领也,军者,一军建制。
而春秋时代,乃是典型的贵族政治,此时文武不分家,就算是卿士,纵然才能有所偏颇,但是也是一个上马能征战,下马能安民的全才。
实际上,这种教育方式,一直延续到唐代。
武媚娘这个蠢货掺水关中世家之后,以滥授爵位,断绝了世家存在的根基,以至于这种教育方式失去了培育的土壤。
毕竟文武全才,要比专攻一门难多了。
因为这时代都是卿士领军,是以,对于公卿,还有一个雅称——“将军”。
当然,这个称呼很少用。
就类似于别号的性质了。
田成已经听出了监止的声音了。
他顿时笑将起来:“子我说笑了,成不过是一大夫罢了,安能当得将军之语?”
他反问道:“子我不在鲁国,却是回来作甚?”
子我是监止的字,在这个时代,使用字号之人,还是很少的。
像田成,他就没有字,是以人们称呼他,要么称呼官名,要么就是称呼职司的。“
“县帅说笑了,止自然是陪伴公子回来的,县帅,公子阳生在此,君何不拜见?”
监止将灯笼放在阳生的面前,让城头上众人能够看清阳生的脸面。
春秋时代,对于人们的称呼,还没有那么混乱,虽然这时候已经有了为尊者讳的事情,但是,在很多场合,都是要直呼其名的。
比如,若是同朝为官,朝堂上称呼同僚的时候,就必须要称呼名字,哪怕是亲生父亲,也是必须要直呼其名的。
(史书上这样的情形出现了很多次。)
是以,刚才监止在介绍阳生的时候,就直接说了阳生的名字。
这样的对话方式,看惯了汉代之后书籍,看到这里的时候,会很是别扭的。
田成虽然没有见过阳生,但是,却见过阳生的画像。
虽然衣着不一样,阳生更是因为奔波,是以沾染了风霜,但是,整体的大像,却是在那里管着的。
知晓看到了阳生的莫样,田成就知道这厮必然是齐国公子了。
他冲着下面弯腰,然后开口道:“请恕我无礼了,此时宵禁已过,城门不能轻动!”
监止眉头紧皱。
他原本想要利用阳生的名号,吓了田成一次。
这厮不是田氏嫡子,未必能够敢硬抗阳生的脸面。
而他若是能吓住了田成,必然能够乘机夺权的。
哪怕只是拥有城门处的这一点兵力,然后登高一呼,召集国人武装起来,拥护阳生进宫。
到时候,就算田氏、鲍氏势大,也未必敢撕破脸的!
再则说了,他们监氏,虽然手中没有抓住了军权,但是,却也是掌握了一些私军的。
到时候,他们一族,未必没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只可惜,此时看来应该是吓不住田成了。
他扭头看了看刚才还是意气风发的阳生一眼。
却见到这个刚才还神采兮兮的阳生,这一刻却是一副小受的模样。
这一副变脸的功夫,监止焉能不知阳生打得什么算盘。
他若是成功了,不单单是监氏一族有了崛起的时机,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