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杜福尔-伏龙斯出现在了科布伦茨街头,当着那些闹事的工人的面,痛斥警察草菅人命。他跟工人们一起坐在最开始接案的警察署门口的台阶上,挽起袖子,指着紧跟着他到现场的警察局长鼻子说,
“我要求你们马上给出事情的真相,并逮捕凶手。你们什么时候处理完,我什么时候才离开!”
这通话立即引起了工人们一片叫好。
面对这位“无赖“的大领导,警察局长只能让署长赶紧根据调查结果去找企业主要人。警察署长刚走两步,局长一把抓住他,凑近他耳朵低声说,
“别太较真,对方交出人就行了,不管是谁。”
署长点点头,带上几个警察就去出事的企业。
出事的企业是科克里尔家族名下的一家纺织机械厂,谢绾也有股份。被打伤冻死的几名工人,是带头在厂里闹事,要求涨工资的积极分子;打人的命令是厂长下的,动手的是厂里的几个工头。
约翰·科克里尔名下有数十家大中型工厂,加上他本人是工业大臣,很少到一线,所以一开始并不知情。直到科布伦茨全城工人抗议闹得举国皆知,事情才传到了科克里尔耳朵里。
约翰很恼火,把科克里尔在科布伦茨地区的负责人臭骂一顿,让他赶紧配合警察解决事态。然而这位地区负责人和出事工厂的厂长,向来对警察和工人都不屑一顾。只是又多给了一笔好处给警察,并没有认真处理事件。直到警察署长带着警队上门,得知首相亲自来要人,俩人才觉得事态严重。他们不敢让科克里尔知道,也不愿扛责任,就花钱封了打人工头的的嘴,把他们塞给了来抓人的警察署长,想息事宁人。
但地区负责人和厂长这次明显遇上了有勇有谋的刺头,当即就有人指出这几个是替罪羊。这样的处理结果不仅没有平息众怒,反而激起了更大的怒火。觉得自己被警察愚弄的杜福尔-伏龙斯气不打一处来,要求科克里尔马上到现场来给他做解释。
不管事情本来真相如何,该怎样处理,首相让工业大臣来现场处理这样一宗丑闻,就犯了大忌讳。
杜福尔-伏龙斯名义上是首相,实际上是谢绾的白手套。根据宪法要求,谢绾本人并不能出任内阁首脑,所以才让这个一直担任谢绾副手的年轻干吏出任总理大臣。
而科克里尔是鲁尔财阀的核心成员之一,是除英国外欧洲大陆上最大工矿企业主,也是鲁尔工业银行的大股东之一。抛开这些不谈,约翰·科克里尔也是位四十多岁的贵族,谢绾当年花了老鼻子劲儿才请到鲁尔来,见他也必须客客气气像兄长一样对待,怎么能被弄到街头受一个不到三十岁的挂名首相侮辱?
约翰自然不会听这个首相的命令。他立即找到正在开会的谢绾,耳语了几句。谢绾知道杜福尔-伏龙斯在处理这件事,但他并不知道这小子居然走上街头跟闹事的人一起要挟内阁大臣。一听这事,谢绾觉得事有蹊跷,杜福尔-伏龙斯虽然年轻,但与他共事这些年,也没见他这么飘过。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已经陷进去一个首相,不能再弄成内阁丑闻。谢绾派人去请首相回波恩,这件事必须关起门来处理。
然而事情此时已经不受杜福尔-伏龙斯控制。他在街头两次怒怼警察局长,要求工业大臣现场说明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全城乃至全国的抗议工人都受到极大鼓舞。这不仅让谢绾派去请他回内阁的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更让接下来几天工人们更加狂热的阻断交通、占领工厂、殴打管理人员和警察,莱茵联邦陷入立国以来最大的一场危机之中。
事情至此,谢绾断定背后有人操纵。他一边果断要求此时已被任命为参谋长的毛奇用军队执行全**管,一边让毛奇派军队的侦查员前往调查组织者和幕后主使。两天后,毛奇回报,
“阁下,是一名叫做‘查尔斯·傅立叶’的法国人在背后挑唆的。此人倡导乌托邦福利主义,而且极其反犹,向来要求取消犹太人的公民权。”
谢绾亲犹太是尽人皆知的事,他没少因此受抨击,为此他不得不一边尽量与犹太人脱钩,一边推动立法限制日耳曼民族主义。此时的谢绾,既是最大工业财阀的头目,又是德意志头号亲犹派,还是法国人的心头刺,被这位傅立叶盯上也就不难理解了。
谢绾也想到了这层,自言自语道,
“看来是冲我来的……”
然后他召集内阁紧急会议,吩咐了几件事,
“第一,立即去找一下傅立叶以及核心组织者过去的烂事,不间断在报纸上公开,《德意志时报》要带头矫正视听;第二,军管执行到事态平息为止;第三,宣布总理大臣因为健康原因正在休假中,由财政大臣李斯特阁下暂代其职,我会亲自写信申饬;第四,对各报纸过度解读要尽量控制,实在不听招呼……就找点安全、税务理由进驻现场查几天。”
接着他顿了一下,
“事已至此,对于最初那宗杀人案,必须调查清楚并公开真相;对于贪腐的公务人员一定要严查。但是,责任一定是工厂厂长个人的,顶多追究地区负责人的失察之责,绝不可以攀扯到科克里尔阁下,更不能涉及他工业大臣的职务;公务人员的问题追责也到科布伦茨市警察局局长为止,不要攀扯到市长。这是刚才那几件事的原则……另外,尽量不要伤人。”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在场的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