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这话的意思,当然是亲王过于高调地展示他俩的密切关系,会让谢绾原来所属派系感到不安,尤其是与亲王明争暗斗的王储殿下。果然,第二天天刚亮,王储的卫队长就来叫谢绾。
谢绾心知不妙,赶紧让马夫备车,卫队跟着,急匆匆地赶去见王储。走进王储官邸中的工作间,王储正在摆弄他的雕塑。好像是他新近添的爱好,请了几位佛罗伦萨的雕刻师来为他雕塑像。
谢绾小心翼翼地问候,
“殿下,您找我?”
王储没回头,继续看着他的雕塑,语气冷硬,
“不敢找你,你那么忙。你不是都跟路德维希骑马去了吗?听说很威风。”
谢绾语塞。王储若是直接骂他,或者质问他去亲王家做什么,都还好回答。这不阴不阳的,要怎么回答?其实这事,王储需要弄清得,只是谢绾的立场——到底是走王储的路子,还是亲王的路子。谁知道这位艺术气质过浓的王储,却过分在意为什么要跟亲王一块骑马招摇过市。谢绾只好主动交代,
“殿下,我跟亲王将来需要共事,免不了很多工作交流。我去拜访他,也是为了更好的为国王置地工作……”话音未落,话头就被王储抢过去,
“工作?工作需要骑马?还一大群人又是马又是狗又是卫队,这是在城里打猎吗?”
王储转过头,一脸怒容。
谢绾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硬着头皮实话实说,
“那是亲王殿下非逼着我骑,我根本不会骑马,很多人都看见,是奥斯瓦尔德牵着我的马在跑……”
“还有奥斯瓦尔德?好哇,你们这真是要去打猎。我看看,你今天是不是也是骑马来的?”
说着王储就要走出大门去看谢绾的马车队。谢绾赶紧一个90°鞠躬拦在王储面前,
“殿下,今天我是坐马车来的……您就别管这骑马的事儿了,我给您汇报一下关于国王置地和柏林军备商会的工作吧……”
王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再说话。
谢绾赶紧念叨起柏林军备商会的一季度业绩和国王置地的准备工作来。
“……柏林军备商会一季度收入二十万塔勒,归属股东净利润八万塔勒……
国王置地前期工作有序展开,主要有以下几点……
杜伊斯堡港口建设预计将于十月底枯水季破土动工……”
谢绾一边汇报,一边偷眼瞄王储。见他余怒未消,白皙的脸庞胀得通红,正盯着自己的雕塑,只好继续汇报。但事儿就那么几件,说完了也就没了,谢绾卡壳了。王储气儿没消,也不言语,一下子冷场,场面十分尴尬。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王储自言自语地说,
“他俩从小就一起骑马,每次都不带上我……什么都跟我抢。”
谢绾听到这句话,彻底没辙了。本来他以为是两位王位继承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没想到还有这种陈谷子烂芝麻的童年往事。要说起来,也不奇怪,这位王储说起来威风凛凛,其实也就二十二岁。
又过了一会儿,王储情绪稳定下来,随便找了个话题聊起了正事,
“一季度柏林军备商会的利润,我能分到多少?”
谢绾如蒙大赦,赶紧回答,
“预计有20将作为准备金,您可以分到大约四万塔勒。”
听到他的钱,王储才恢复正常。他顿了一下,对谢绾说,
“冯·谢阁下,虽然你现在不是我的下属了,但你要记得,我才是未来的国王。还有,我的军备处才是你军备商会最大的客户。”
谢绾赶紧点头称是。
离开王储官邸,谢绾叹口气。要说情商,王储跟亲王不在一个段位。同样是要笼络人心,王储看似温柔细腻的一个人H醇虻ジ】淝樾骰;亲王看似一个作风硬派的糙汉子,却春风化雨注重细节。甚至搞起挑拨来也是悄无声息——跨马游街就能把他哥给激怒,长此以往,谁还能留在王储身边?
至于亲王对谢绾盛情款待,到底是他的心机手腕,还是真情流露呢?不好说。但这位未来国王的政绩确实名留青史的,有些过人的心机,也毫不奇怪。
令谢绾不安的是,未来的工作,正好在这两位顶级贵族的势力边界处,在他们的明争暗斗中只怕是免不了受夹板气。
在成立公司,各方注资完毕,拿到首相哈登贝格特批的贷款之后,接下来的半年工作,首先是规划未来鲁尔经济区的范围,然后是收购土地的谈判。
谢绾手上有完整的原来时空中的鲁尔区区划图和重点煤矿、道路、港口标注,他对照这个时代的地图精度,绘制了一张行政区划方案—,当然也小心翼翼地把国务秘书克勒维茨那一千公顷土地给划进规划区,然后提交路德维希亲王。当谢绾把这张规划图呈递到内阁时,克勒维茨看了下鲁尔经济区的规划以及购地预算,心里略一估算,把自己吓了一跳——十万塔勒买入,预计三十万塔勒售出,这一转手获利就是二十万塔勒,自己将近二十年的收入,谢绾送的好一份大礼。
他抬头看看谢绾,谢绾表情自然,似乎就是在跟他讨论工作。克勒维茨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对谢绾说,
“绾,我尽量让这份规划报告通过。”
谢绾这才冲他眨眨眼,笑嘻嘻的告辞离去。
经过一周的讨论——也不知道这帮根本没看到过经济区的老爷们主要讨论的是啥,但做了几处修改,估计是哪位有话语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