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也奇怪,那个被打完军棍的流民摸着屁股又走过去,排在了最后一名,还想再去吃,那些警察也没有去理会他。
刘养正很快就看出了道道,心中暗道一声卫王高明。明显是卫王不想让这些人抱团,在卫王封地这里形成新的宗族势力,方便自己的管理。
正在这时,只见刚才那警察朝着他们走来,“啪”的一声手举到额头行了一个礼,把几人吓了一跳。只听警察问道:“诸位,你们是什么人,马车为什么停在这里不动?请出示你们的路引。”
刘养正拱拱手,笑眯眯的说道:“在下乃杨州商人,前往福山县进些货,刚才赶路赶得急了点,马匹有些受不了了。我们想在这避避日头。请差爷行个方面。”
说罢,刘养正随手递过去一小锭银子。见到银子,那警察脸色大变,喝道:“这是干什么?胡闹!把银子收回去。”
刘养正以为他嫌少,又加了一锭,笑呵呵的说道:“差爷们辛苦了!一点小意思,请大家喝杯茶。”
“混蛋!把我们警察当作什么人了?”,没料到那警察的语气却变得更加严厉,只见他怒视着刘养正,斥责道,“请你马上收起来,在卫王的封地,警察受贿是重罪,贿赂警察也是重罪,你如果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就老实点收起来,否则我马上拘捕你。”
刘养正吓了一跳,赶紧把手收进怀里。只听那警察命令道:“马上交出你们的身份证明和路引。”
几个人赶紧掏出来路引,那警察检查完后,没有发现问题。便还给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休息没问题,不过把车停靠边上点,不要阻塞交通。明白吗?”
“明白,明白,多谢差爷。”刘养正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那警察点点头,刚准备走,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指着刘养正护卫腰间说道:“对了,如果你们要过关卡,这两位身上的武器要交出来,后面的路没有危险,这里没有土匪,平时还有骑警巡逻。你们不需要携带武器,检查站会替你们妥善保管,并开出凭条。离开的时候你们可以凭条子领回去。这也是这里的规矩。明白吗?”
“明白了,多谢差爷提醒。”刘养正拱拱手答应。
等那警察走开后,刘养正抹了一把冷汗。几个人也拿出干粮就在路边吃了起来,这样子倒是很像行商。刘养正一边吃,一边偷偷的观察着粥棚里的情况。
没多久,那伙人都吃完之后,有人指挥他们把碗筷放好,到刚才的空地开始分配,流民们习惯性的很自然分成许多小圈子,都是他们自己最熟悉的站在一起。
不出刘养正所料,那些文吏就偏偏要把最熟的分开,而且刚才那几个老者被分在一个堡,随他们一起的只有五六个青壮家庭,其他都是弱一些的人家,其他人也被从各自圈子抽出来,最后混编到了五个屯堡。
在周围警察的威慑下,那些流民只是稍稍抗议了一下,最后都接受了安排,然后由几个书吏带到登记,登记完的先外边的窝棚分块住下,等着多凑一些人之后一起去他们的屯堡。
卫王封地这种收编流民的手法,其实就是打散原来的宗族关系,以免影响到新设立的基层屯长总甲的控制力,在每个屯堡中不会有占绝对优势的乡党团体。
刘养正稍稍一想就明白了,他只是惊讶于那些警察和吏员的熟练程度,几乎已经不着痕迹,当事人根本感觉不到多少逼迫感觉。
马车很顺利的过了关,没有任何的刁难,也无需收什么费,刘备正收好路引,经过那些流民旁边时,正好是那个抢碗的流民在登记,看样子他不会写字,吏员正问他名字。
只听他回道:“俺叫王世信,当过六年木匠,今年二十三……”
刘养正等人没有心情听热闹,往前继续走,过了这片哨卡区后,道路越来越宽,似乎是刚刚过界路便宽了一倍,而且中间还画着白线。不远处就有一个带堡墙的屯堡,上面飘着一面红色的四爪蟠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此时离哨卡渐远,刘养正长长舒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总算到登莱了,但愿一切顺利吧!”
……
刘养正途中看到的那辆四轮马车,正是登莱卫王的座驾,他现在已经到了百里外桃村。
昨天夜里他接到使者快报,太子朱厚照前来登莱,今天晚上将要抵达登州。所以一大早,他就出发,一路向西前来迎接。
桃村坐落在济南到登州的必经之路上,这是一个小山村,这里不过十来户人,是一个典型的山区村落。村子后头,密林里流下一股清澈的山泉,迂回流过这片三山环抱的平坦腹地。
此时夕阳西下,四围郁郁苍苍的松树,在阳光的衬照下,翠色很是抢眼。解暑的清风,挟着不远处依山而下的泉声,悠悠传来,令人心旷神怡,朱厚炜便动了下车走走的念头。
站在官道旁,朱厚炜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大山,这时暮霭飘忽,影影绰绰的松林上头,到处是盘旋归窠的宿鸟。
山间的那个小山村此刻升起袅袅炊烟,妻子在门口呼唤家人回家,丈夫扛着锄头迎着夕阳走在田埂上,牧童赶着哞哞叫唤老牛回家,好一副原始的田园景象。
朱厚炜有些触景生情,这里的一切让他感到亲切。上辈子的他,小时候也是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村子,每天也要放牛,曾经多少个岁月也是这样一副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