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生了两子一女,独女秦明月早年嫁给了武安侯赵兴,去岁又以高龄拼了一个小女儿,现下还在襁褓中抱着,上京中也因此风言风语了好一阵儿呢。
秦明月跟众人寒暄了一圈,复又笑着道喜:“孙夫人大喜,又得一个金孙。”
她才生了孩子,到底是年纪大了,月子里反倒是落下了病根儿,到现在都没有好利索呢,如今敷粉都遮盖不住病态苍白,连带着说话都有些蔫蔫儿的。
闻言,长平侯夫人笑着应了,见她这模样,又吩咐丫鬟请她入座。
随着她过来,后面又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几个人。然而秦明月跟人都打了招呼,却唯独漏掉了林氏与顾九。
长平侯夫人见状,心中又有些轻视。
早先听说这武安侯夫人是个任性的,现下看来果然如此。且不说方清之事,是秦家对不住林氏,单说这还在外面呢,她觉得自己跟亲嫂子闹个没脸,是替母亲撑腰?殊不知这是在败坏明国公府的面子!
因此她刻意跟林氏说话:“早先听他们说,寒山寺里的桃花竟到这个时节才开放,听说你闲暇爱听经,月初的时候咱们约着一起去寺里,待听经之后看桃花去?”
闻言,林氏顿时笑道:“我也不过是闲暇时候打发时间,但听你这话,倒是心更不诚了——哪有去佛祖堂前先惦记着春游的?”
这话一出,其他夫人也都纷纷跟着打趣了起来。
长平侯夫人眯眼笑了笑,道:“我惯是个爱玩儿的,不过是借个由头遮掩下罢了,偏叫你们说破了。”
她说着这话,室内的气氛便又活跃了起来,偏那秦明月听了,却觉得心里不大是滋味儿。
上次见林氏的时候还是过年呢,那会儿林氏病歪歪的像是要死了的似的,可这些时日不见,对方的精神越发的好了,反倒是自己的身体差劲了下去。
若只是这些便罢了,偏生她便是身在病中,也知道上京发生的事情,前几日抽空回了一趟明国公府,才知道前前后后家里竟为了林氏赔进去二十万银子了!
眼下再看林氏精神百倍,秦明月怎么看怎么觉得难受,声音里也带出几分刺来:“大嫂有心向佛是好事儿,只是也得顾着些家里——自家婆婆生病不顾,反倒是将自己撇的干净,焉知佛祖不会怪罪?”
这话一出,先前好容易活跃起来的气氛,瞬间就冷了几分。
秦明月怼林氏惯了,如今倒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然而现下的林氏,却与她先前所想不同了。
听了她这话之后,就见林氏不怒反笑,甚至眉眼中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起来:“这天下悲苦众生多了,若佛祖个个都要怪罪,哪里忙得过来?况且,既是病了,府上就该好生请大夫来,只要不是做了手脚的,自然会踏踏实实看诊,不至于借机耍手段。”
在场之人都是知道先前明国公府事件的,现下瞬间听懂了林氏的指桑骂槐。
偏生她这笑容又让人无可指摘,秦明月顿时咬牙,质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毒的是方清,又不是明国公府的人,你因此置婆母不顾,甚至还借机强加敲诈,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闻言,林氏却是笑了,她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案上,淡淡问道:“借机敲诈?我敲诈了谁?”
“自然是我母亲,前前后后可是二十万两银子!”
秦明月只听了秦老夫人说,对方说的含糊,根本就没有说清楚。
但她糊涂,在场之人多的是那爱听茶余饭后八卦的,所以她们可清楚的很。搜搜
至于林氏,便更清楚了。
她眉眼一冷,沉声道:“我且不说第一笔银钱,乃是那方清偷盗秘方赔的银钱,与我无关;单说第二笔银钱,我还想问一问明国公府将我置于何地呢!”
秦明月过往的时候都是单方面的辱骂林氏,从未被对方如此疾言厉色的反驳过,骤然见她这模样,一时倒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呐呐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方清身为妾侍,投毒欲谋害主母,事迹败露被下狱关押。我毒入骨髓,峥儿心疼我时日无多,遍寻名医为我治病驱毒,可明国公府做了什么——花了白银十万两,将那个给我下毒的妾侍赎了出来!”
林氏说到这里,声音都有几分颤抖,她顿了顿,方才咬牙问道:“你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想问问他们是什么意思呢,置我于不顾,反倒将下毒的妾侍救出来,如今你们竟还将这笔帐算在我的头上,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说这话的时候,林氏分明未曾落泪,可却叫人听得心酸愤怒。
一旁的顾九更是扶住了林氏,轻声安抚道:“母亲,您莫要动怒,大夫说了,您的毒……切忌情绪过于剧烈。”
她眉眼中的关切十分明显,长平侯夫人也先回过神儿来,跟着安抚道:“是啊,你别想太多,快喝杯茶,消消气儿。”
她说到这儿,又看向秦明月,冷声道:“武安侯夫人,你若是想要讨要公道,出门左拐去兵马司,我这里是长平侯府,可不是公堂!”
秦明月才被林氏骂了一顿,再听到主家都开口赶人了,顿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她呐呐的想说什么,最终只是咬牙道:“你们别被她骗了!”
谁知她话音才落,就听得有个夫人先开了口,不满道:“传遍全上京的事情,就连皇上都下了圣旨申饬,这事儿还能有假?反倒是有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