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我说不惯的寅时初刻,我像个幽灵般溜出了青鸾宫。
恐怕睡过了头,硬生生的熬到了现在,至于宫禁,角门的小锁哪里算个问题,多留一把钥匙自然容易。
我来到了北宫墙处的马球场外沿儿,这是此时此刻最独立最僻静的地方了,何况这种不住人的场所,守卫也只会潦草滤一遍,不会格外上心。
再说马球亭刚抓了李成蕴和水司斯,想来没有人会以为,有人仍会夜半在附近出没吧~
可我就这样来了,甚至有点骄傲。
而这骄傲来自于,我似乎正在无止境的接近自由。
所以我如果在人群中跳起,那一定不是要碾压别人或者目中无人,而是灵感乍现,正在感受自由。
如果某些时间,我的世界只有自己,那么同样的,别人也可以只看到自己。
这个状态并不会侵害到任何,只是完全在体验自我,感知自我。
灵魂的重量,灵魂的来路,以及去处。轻盈或者负重,分别或无,
灵魂或者是**。于我之身,他时而过于深刻,时而过于超脱。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孑然一身,踽踽独行。
但世界会给你一个误导——二人之灵可开出一朵并蒂莲。所希求的至真假想,到最后会如那盘河豚切鲙,未尝品够,便毒发身亡。
杠精要来了。
他会说:“是你没有智慧可以祛除‘河豚’的毒。”
是。智慧与业障对峙,在彻底放下不甘,无名妄想之前,智慧的真身难以现前。
凡夫冥顽——有所保留的投入到一段感情中去,这于我这种执拗的人来讲,与心中所追求的至真相悖。
所以这个世界就像是,把萝卜擦成丝的擦丝器,不吝将我层层寸蹀。
世智辩聪的外表,与反叛不羁的内心深处所冲撞,不定时的,要以某种怪异的举动,来进行缓释。
所以我现在,恰好迎着月光在路边发现了一块白垩石,便在马球场大门上画了两只大王八。
四周探了探,该召唤甜甜猫了。
然后我便用准备好的铜铃铛,铃铃铃,摇了十二声长响。
那只巨型橘猫很快来了,飞檐走壁,无声无痕间,便跳到了我的面
前。
浑身又香又臭,不知道是有多可爱!
我俩开始狂热的见面礼,她蹭我蹭啊蹭,我撸毛撸啊撸。
不多一会儿,我就像穿了身貂,一身的毛。
我将怀中的一包煎虾仁拿出来,我便也席地而坐,和她一起吃着,弦月皎皎,共进宵夜。
待我窸窸窣窣的将近来的闲话与她讲完,顺便帮它检查了身体——看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吃野味变得健硕之后,我才与她耳语道:
“甜娃娃,去把那个死人的肠子掏出来!”
若是以前,这样的对话一定惊悚又意外。
只是现在,“占北苑为王”的甜甜猫眼睛一眨,便可使普通的野味闻风丧胆,别说是屈屈一副死人的黑肚肠。
她啊呜的一声回应我,从语调听出她明白了。然后又蹭蹭我作为告别,我与以前一样,与她额头顶额头,作为爱的信号传递。
然后她真的有如神兽般,四蹄一蹬,神出鬼没般,没入后宫那片乌乌麻麻的建筑群中去了。
为了使一切保持原貌,不得不按照往日作息起床。
统共加起来睡了不到一个时辰。
我用着厚厚的脂粉遮盖着我浓黑的大眼圈。
然而外头极快传来的沸言沸语,成了一道兴奋剂。忍痛容易,忍痒却难,不能分享的感受当真别扭。
我在贵妃寝殿外,听到崔常侍向皇上禀道:“启圣人,今晨约摸是寅末卯初,皇后娘娘的凤体受了冲撞。”
皇上还睡意朦胧,带着哈欠说道:“冲撞?究竟是何事体?”
“那会子正后半夜,灵堂做经忏的那帮和尚老道,都是有口无心的念瞌睡眯着了。唯独有个小和尚说一时尿急,便想要如厕。此时突然听见皇后娘娘身上有些窸窸窣窣的怪声,一睁眼,还没瞧清楚,便见一道影子一闪而过,继续追着那影子,只见它速速跳上了房檐,像极了野山猫那么大个儿。”
“然后呢?”
随后崔常侍压低了声音,即使竖起耳朵,便也听不详细了。
嬴牙和云露为了听闲话,已然将头贴在了门框上。谁料那门没锁,一个重心不稳便推开了大门,这二人互相揪着对方试图保持平衡,直到趔趄着摔进了房内。
整个世界安静了,可我实在按捺不住,以袖掩口,退到一旁哈哈的笑着。
腰带只系了一半的皇上指着摔在地上的俩人,诘问贵妃道:“爱妃调教的宫人,竟是这般无礼模样?”
贵妃羞红了脸,压着嗓子低声呵斥:“你们两个,给我跪到院里去!”
这两人便连滚带爬的去跪着了。
我本以为没有人会有闲暇顾及我,等他们的眼神从门口挪走了,我便可以退下了。
可是突然之间,狗皇帝居然大步流星的向我走来,一刹那我好像被王者荣耀哪吒大招定位了般局促难安。
然后他一个吕布跳大,便把魔爪按在了我的后背上,然后他的手一揽,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把我拦腰夹在胳肢窝里,迈步就走。
我去?????您老人家是做什么?用老电影中把珍妃投井的姿势夹着我,是打算把我也投了井吗?
我拍打着他的腿,到处抓挠着,并抬头向贵妃求助道:“娘娘,快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