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是时候该动手了。
潇湘宫。
偏殿之中满溢着药草香,数十框药粉摆放得整整齐齐。
千陇在一旁碾着药粉,见她进来,便轻声道,“师傅交代了,先浸半个时辰药浴,莫要浸湿头发。”
安潇湘点头,走进里屋。
屏风后,浴桶中飘着数不尽的药草,却并不难闻。
她毫不犹豫地除去了衣衫,将长发盘起,跨入浴桶之中。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而安潇湘的心里却越发紧张。
这么些日子,便是等着今日的开颅手术,而她接下来,也不知是生是死。
一阵脚步声响起,百里忘川慢慢走了进来。她抬手,替安潇湘按揉着头部的穴道,语气淡漠,“别紧张,药浴吸收不好。”
安潇湘慢慢沉下心,一遍又一遍地深呼吸,她忽然道,“你说,我能熬过这一关吗?”
身后,百里忘川沉默了半响,才慢慢开口,“其实,若这异物并不危及性命,你大可不必立即取出来。”
不错,她的确可以放任自己不理会芯片,但拖的已经够久了,一拖再拖又有何意义呢?
不如早早地取出来,好了却她一桩心事,自此以后,她的命便是她自己的了。
安潇湘侧过脸,语气平缓,“你当初答应做我的医师,不正是在等待今日吗?”
“不错,但纵然是我,也并没有有几分把握。”百里忘川没有否认,声音依旧淡漠。
天下第一神医跟随她,不过是为了尝试开颅,毕竟这等难度的事,对于百里忘川来说,俨然是巨大的挑战。
而对于立于巅峰之上的医者,挑战更有难度的病人,便是她所梦寐以求之事。
“但愿能熬过今夜。”安潇湘站起身,面带决然之色,跨出浴桶。
百里忘川看见那身机甲,也并无意外之色,只望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
而后,只着单衣的安潇湘,跟着百里忘川走了出去。
千陇早已将所需之物都准备妥当,支起了一片巨大的屏风,将床榻围了个严实。
即便是夜晚关着门,也受不得一丝的风。
橙子心知屋内正在发生着什么,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接近。
安潇湘吞下麻药,手中紧握着磁石。她躺在床榻上慢慢合起了眼,陷入昏厥。
百里忘川面色凝重,一点一点拨弄开安潇湘的发丝,接过千陇递来的物品,开始了与阎王的争斗。
夜,很安静,也很漫长,却没有一个人敢松懈。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百里忘川满额都是细密的汗珠,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
她迅速以衣袖擦了擦额头,不敢让汗珠滴落。
千陇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惊胆战,如此恐怖的一幕,便是她也不敢直面,只能躲在屏风后,待百里忘川唤她才露面。
日出昏黄,院中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百里忘川的每一个动作所发出的声音,都能被无限放大。
橙子在门外等得焦急,紧张得来回渡步,令屋檐上守望许久的淼沝水顿起疑心。
安潇湘从前从未宿过神医的屋子,何时与神医感情如此好了……
如今已是天亮,是安潇湘平日晨练的时辰,而屋内细小的动静彻夜未停,门口的橙子神色慌张,守在门外寸步不离……种种迹象都表明,此事定不简单!
淼沝水顾不得躲藏,一个跳跃落在地面,迅速上前直奔门口。
橙子反应也很是迅速,直接伸手拦下了她,“站住!谁准你擅闯寝宫的?”
淼沝水直接亮出令牌,语气不耐,“让开!”
“不可能!”
两个只会轻功的人,直接在门口斗起脚法。
虽说橙子也很厉害,但毕竟淼沝水练的时间长些,更胜一筹。
眼看淼沝水就要夺门而入,橙子当即喊住了她,“你如今进去也于事无补了!神医已动刀了!”
淼沝水闻言,直接僵住脚步,正欲细问,房门“哐”的一声被打开,千陇面色肃然地开口,“若你们不想让她死,便安静些,莫扰了神医。”
说罢,千陇便合上了门,空气再一次恢复寂静。
淼沝水面色一凛,微微咬牙,当即一个闪身,隐入黑暗不知所踪。
橙子也并未阻拦,依旧守在门前。
即便现在追上去,也来不及了,至少今日,他们肯定回不来。
清晨,鸟儿落在枝头上,清脆的叫声提醒着每一个人,时间越来越少了。
已过了整整三个时辰。
“哐啷”一声,是铁器触碰铁器的声响。
百里忘川扫了一眼那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不敢过多将注意力放在芯片上。
她微微伸手,往那血腥之处探,却不敢深入。下一瞬,她面色凝重地擦了擦额角的汗滴,“遭了,不止这一片。”
可安潇湘的情况,已不容许她再开下一刀。
她赶忙回头,将准备好的药粉撒上,同时吩咐道,“快,快将续命香点燃。”
千陇闻言,片刻不敢耽误地递上了点燃的香。
这么一小段续命香已是有价无市,若非是安潇湘命悬一线,百里忘川也不会轻易将此香供出。
血越渗越多,饶是百里忘川也不由得乱了阵脚。她颤抖着手撒上药粉,却不待她做下一步动作,药粉便同血液源源不断地渗透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