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天气愈发寒了。
严成锦晨起后,穿上暖绒绒的裘衣,脚上穿着鹿皮棉鞋,热烘烘的。
千金急切地走过来,脸上带着泪痕:“少爷,奴今晨去暖房,看见少爷叮嘱要好生照顾的花生,枯死了。”
“怎么如此不小心,扣工钱!”何能怕严成锦扣他工钱。
千金不敢多言,严府的规矩,她自然知道。
严成锦走进暖棚里,大小不一的瓷盆,种着辣椒、萝卜和青菜。
但他最关心的,是放在暖棚最中央的花生苗。
花生苗长得有膝盖那么高,叶子枯黄,看样子可以拔了。
他命人何能拔了出来,尝一颗。
“味道如何?”
何能皱着眼睛,咀讲簧侠础!
“回到屋里观察一日,无事再来禀报本少爷。”
花生是从满加剌国带回的产物,不知是否完全驯化。
有些植物没有完全驯化,吃起来是有毒的。
这几棵花生,长了几十粒,比后世的花生小上许多。
可看花生壳和花生米,并无差异。
“准备轿子,本少爷要上朝了。”
………
湖广,安州州。
兴王朱佑杬接到弘治皇帝的谕旨,进京考核,他在正堂里端坐了许久。
莫不是因请乞更换封地,陛下想敲打他?
他心里打鼓,有些忐忑不安:“公公可知道,为何要进京考核?”
收了百两银子,传旨的李公公便笑了:“奴婢也不敢多嘴,不过,除了王爷,还有九位王爷一同进京。”
朝廷从不许王爷出封国。
陛下召九位王爷一同进京,还不许带亲卫队,要微访入京。
难不成想削藩?
等李太监走后,朱佑杬愈发捉摸不透,但眼下还是收拾行李,尽快进京为好。
只要太后还在,陛下就不敢乱来。
………
南昌,宁王府,
宁王朱宸濠恭敬地接下圣旨,陛下为何召唤他们入京,他一清二楚。
“难道是王爷的计划,被皇帝发现了?”
“若是如此,此番便不能入京,筹备了多年,若王爷被生擒,我等不是白白忙活。”
谋士们担忧道。
朱宸濠却笑了出来,摆摆手道:“不,本王要入京,这次是联合其他藩王最好的机会。”
他早已得知消息,寿王在封地鱼肉百姓,惹怒了弘治皇帝,与他无关。
更重要的是……
“本王想入京,见一见这严成锦!”
朱宸濠等不及了,连忙命人去筹备,按照皇帝的要求,微访入京。
…………
再三尝试后,严成锦终于承认了花生可以吃的事实。
他打算写一封信,送去海南交给许进忠,让他在海南着重耕种花生。
等种子多了,再请奏陛下推广大明。
至于现在,还不着急禀报。
都快十月了,京城还没见第一场雪,这是十分反常的事。
晚年这个时候,早已飘起雪花,寒冷刺骨了。
早朝,天寒了。
上朝的殿宇由奉天殿又变到了东暖阁。
弘治皇帝微微侧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目光再次扫过大殿时,才发现了端倪。
往常,张家那两兄弟总会站在角落里,偷偷打盹。
今日却不见人。
“寿宁侯和建昌伯呢?”
六部沉默不言,外戚又不归他们管辖,去哪儿与我何干?
萧敬微微躬身,小声道:“陛下,两位爵爷告病假一年。”
若真病了,弘治皇帝倒是不会说什么,但什么病要两个人一起生?
严成锦估计,张家兄弟没死的话,应该漂到太平洋了。
这兄弟俩托人买船,夜里偷偷出海。
良乡出厂的船,皆有牌号和凭证,市舶司不会拦截。
常有来往朝鲜和海南的商船,只要假装去海南的商船,就可以一路畅通无阻。
想到张家兄弟的几百万两家产,他便决定不禀报了。
免得朝廷派人去营救。
弘治皇帝只是轻哼一声,只要兄弟两不惹祸,就还不算触碰到他的逆鳞。
“眼看就要入冬了,竟还无雪,明年怕是荒年啊,传朕的旨意,设醮斋告慰上苍。”
能求到一场雪最好。
“臣遵旨!”张升看了眼弘治皇帝,微微拱手,又将头埋下来:“安南国来朝贡,使臣阮郁不胜舟车劳顿,死在了京城。”
百官一片哗然。
来朝贡死了,死了便罢了,还得朝廷收尸……
严成锦深以为然,这就是他不出京城的原因。
大明的官道,坑坑洼洼,马车还是硬邦邦的木头轱辘。
一日下来,半条老命就没了。
更遑论从安南到京城,需两月有余,云贵之地的官道,还不如京城。
朝贡,也是一项高度危险的活儿。
弘治皇帝露出可惜之色,“安南与我朝通贡,不可不管,传朕旨意,赐葬吧。”
“臣遵旨!”
“朕召的十位藩王,到哪里了?”
秦紘站出来一步:“最快的,应该的是宁王,接到旨意便入京了,想来这两日就能到京城。
其余藩王,皆在来京城的路上。”
探子从驿站给他传来消息。
宁王昨日就过保定府了。
严成锦陷入沉思之中,想不到宁王竟如此积极。
………
京郊,青山绿水。
官道上,一队车马缓缓而行,十几个骑着大马的卫队,护在马车左右。
朱宸濠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