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陵乱翻了天。
玄珏在得知楚衿不知所踪后方寸大乱,情急之下令随行军队由南陵至昭都沿线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务必要将楚衿给寻出来。
后来侍卫统领领人一番查探,才发现了那处连通至南陵山下的枯井密道。
天子亲临之地居然会有这样的疏漏,焉知不是他们玩忽职守的缘由?
加之楚衿下落不明,更令玄珏怒急攻心。他下令杖责了入南陵的先遣部队,而后交代护卫兵士,三日之内若是寻不回楚衿,便要他们人头落地。
三营兵头冷静后与玄珏分析道:“皇上,那密道绝非一两日可以落成,想来贼人是早有计划。贵妃娘娘所居居室原先乃是皇上的,微臣斗胆猜测,他们的目标或许根本就不是贵妃娘娘,而是皇上您呐!”
百里震远伏诛,昭都境内如何有人会对玄珏下手?
不过几句合议,很容易就将这事儿同幽都攀扯到了一处。
可此番入南陵祭天祈福之事,自玄珏下决议到出发不过三日的时间,幽都如何能掌握他的动态,了解第一手信息?
是前朝出了奸细?
可明明他往南陵去的当日,前朝朝臣才知晓他的去向,算算时日,即便前朝走路了风声,幽都的人也没这么快能赶来。
难不成会是后宫?
诸多疑虑萦绕在玄珏脑海中,然而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将这些乱麻都在脑中捋顺了,寻见楚衿,才是当务之急。
整整一日的摸查,终于也有了线索。
侍卫挨家挨户询问,南陵脚下有早起的农夫砍柴之际,见两名黑衣男子策马而过,当头那人马前还载着一人。农夫之所以对这事有印象,全因头马上载着的那人身上裹着明黄色的被衾,着实古怪。哪有人策马时还裹着被的?
侍卫详问那人容貌为何,农夫道当时未至拂晓天色尚暗,瞧不清那人的容貌,但因她身上裹着的被衾眼色亮堂,对那被衾的团纹图案,农夫倒能说出一二来。
经他描述画师执的被衾,乃是龙纹锦被。
三营兵头将这事理清了脉络,向玄珏报道:“掳走贵妃娘娘之人所骑乃为幽都黑卢马,是可日行千里的耐力良驹。这事多半是幽都的人做下的。”
玄珏震怒,赶路班师回朝,唤众朝臣议事,欲挥兵讨伐幽都。
此举引得朝臣们纷纷劝阻,一来掳走楚衿之人究竟是不是幽都的人尚是未知之数,二来大昭和幽都和平共处了数十载,若此刻开战,双方必将战火四起生灵涂炭,实在是得不偿失。
可如今的玄珏哪里还能听进去这些?楚衿和孩子的性命在他心中大于天,他不顾大臣阻拦不说,更道他要御驾亲征,亲讨幽都,灭了那弹丸之地。
玄珏决议如此,连张太后也劝不住,朝臣们只得领受君命,着手开始布置战事。
正当大昭紧锣密鼓的编排作战策略之时,楚衿也已被那兄弟二人带回了幽都。
幽都帝君见他二人掳来的是楚衿稍显震惊,可事已至此,开弓难有回头箭,他也只能在楚衿身上打起了主意。
楚衿醒身时,已经是两日后了。
她中了分量不轻的mí_yào,一路上风尘仆仆也只是无意识中用了些水,腹中胎儿得以保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她抬起沉重的眼皮,还以为自己是在南陵,于是下意识用沙哑的声音唤道:“玲珑水”
身旁有人递了个碗盏给她,她接过来便大口海饮起来。
入了口,才发觉这水味道不对。苦涩不说,还有一股子腥味。
楚衿‘噗’地一口将水喷了出来,“你给我喝的是什么呀?”
“水。”
一个冷冰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楚衿猛然抬首看了一眼,坐在她榻前之人,却是当日入昭都被玄珏设宴款待的江慕白?
他还是一副仙气绝尘的模样,只不过换了一身通体墨黑的长袍,当中以金线与红线纹绣了一只人面龙身的怪物。
楚衿认得这怪物,名曰烛阴,是幽都的图腾之神。
“是你?”楚衿将身子向榻里挪了挪,大声呼道:“来人呐!有刺客!”
“你在叫谁?”江慕白燃起了榻前的烛,楚衿这才看清,这金碧辉煌的殿宇,并非是她在南陵的居室。
“这是什么地方?”
“幽都,烛阴城。”江慕白口齿间扑出幽微的风,打在楚衿脸上令她背后汗毛直立。
幽都?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怎会跑来了千里之外的幽都???
“是你抓了我来?你是幽都的帝君,重夜?”
江慕白打量了楚衿须臾,颔首应下,“华贵妃果然聪颖。孤记着上回入帝苑城,你还只是昭帝的华嫔,不过了了时日,便成了千尊万贵的贵妃了。”
“少说废话,你将本宫抓来幽都是何意?”
江慕白被楚衿厉口给镇住了,他静默须臾,很快笑得郎然,“贵妃不怕吗?”
“本宫怕什么?”楚衿双臂撑着床榻,起身下了地,“幽都离南陵逾两千里,即便是策最快的马匹,将本宫抓来也需得两日。这两日本宫都能活命,可见你对本宫这条命并不感兴趣。既然本宫在你这儿性命无虞,本宫为何要怕你?”
她说着走到暗柳木桌前坐下,伸了个懒腰后小腹咕噜叫着,于是又道:“去让你的人做些吃食来,本宫饿了。”
江慕白鹰一般狭长明亮的眸子微眯三分,饶有兴致打量着楚衿,“你被孤绑来,却还敢对孤颐指气使?”
“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