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宴席并没有玄珏想象中那般充斥着兄弟手足久未谋面的相谈甚欢。
席间玄玢一直喝着闷酒,张妃亦是反常,桌上的菜一口不动,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显得失魂落魄。
到后来,玄玢起身给楚衿敬酒,玄珏笑说楚衿需得哺乳用不了酒,自己端起酒杯想替了楚衿。
可怎知张妃却突然站起身,满了一杯酒走到玄玢桌前莽然与他一碰杯,“本宫替皇后娘娘喝。”
说罢扬脖一饮而尽,玄玢苦笑,道她好酒量,亦清了酒。
本是两个男人谈天说地的场合,最后三杯酒下肚,却成了张妃和玄玢的主场。
他二人喝的云里雾里,竟当着玄珏的面划起了拳。
又因二人都是大嗓门,那吆喝声,震得门外的刘奇又十分淡定的给宫人们发起了棉花。
张妃将裙摆撩起一半,举止粗鲁抬腿踩在椅子上,和玄玢玩得不亦乐乎。
楚衿觉得不妥,便劝了她两句,“姐姐酒大了,本宫送你回宫吧?”
张妃不依,仍扯着嗓子和玄玢猜拳。
一旁的玄珏却笑得前仰后合,忙拉着楚衿让她由着他们,瞧着还怪热闹的。
反正和玄玢玩的开怀的人又不是楚衿,玄珏才不会吃醋。
二人喝干了三缸酒,醉得不省人事,最后竟端直抱到了一起去。
即便玄珏不计较,可殿里还有伺候的宫人呢。
张妃再怎么说也是玄珏的妃子,怎能和一王爷举止这般亲密?
楚衿寻了几个内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这‘如胶似漆’的二人掰开。
她和玲珑一左一右,四名太监两两分工一前一后,这才勉强令张妃立住烂醉如泥的身子。
“皇上,张妃姐姐喝成这样臣妾放心不下,凤鸾宫离着朝阳宫近些,臣妾将她挪回凤鸾宫醒酒歇息吧?”
被玄珏搀扶着的玄玢情况也没比张妃好到哪儿去,“看来四哥今儿也得留在朝阳宫了。”说着走到楚衿身旁,在她额头上浅吻了一记,附耳低语,“你是和张妃一同住过的,她夜里的那动静着实有些大。可别吵着宇儿了。”
玄珏刚说完,张妃已经在众人的搀扶下站着睡着了。
那乍然响起的鼾声,因醉酒比之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
玄珏捂起耳朵,楚衿无奈莞尔,搀扶着张妃去了。
回了宫,北璧她们见楚衿和玲珑抬了这么个‘大家伙’回来一脸错愕,几人上前帮手搀扶着满身酒气的张妃,前后十数名宫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给放倒在偏殿的榻上。
张妃入榻的一瞬,只听‘咚’地一声,她整个人都微微陷下去了几分。
玲珑满是尴尬道:“小姐榻塌了”
“凤鸾宫的榻又不似昭纯宫是造办处为张妃姐姐量身定做的,塌了就塌了,明儿让内务府换了新的来就是了。”楚衿擦一把额头上汗,吩咐宫人道:“去打一盆热水来替张妃娘娘擦身子醒酒,西淳去小厨房起了炉灶煮一盅醒酒汤来,南梅你去取个木盆来,仔细张妃娘娘等下要呕。”
入了夜的凤鸾宫忙碌成这般还是头一遭,简直比楚衿诞育栾宇那日还令人手忙脚乱。
等木盆取来,热水打来,醒酒汤备好了供来,已经过了子时了。
玲珑取过素帕在热水盆里浸了浸,敞开张妃的衣领替她擦拭身子,“小姐,张妃娘娘出了好多汗。”
“那样饮酒法,不出汗才叫麻烦。”楚衿将过了热水的帕子垫在张妃的额头上,无奈道:“姐姐平日也不是个贪酒之人,今儿是怎么了?”
醒酒汤是在张妃迷迷糊糊间给她灌下去的,她一开始不肯喝,撒着酒疯打起了醉拳,无人敢近她身,还是后来楚衿将醒酒汤倒入了酒壶里,她才乖乖拿起来对着壶口一饮而尽。
后半夜玲珑劝楚衿回去歇着,她留着守夜就成。
楚衿才要走,张妃忽而挣了眼,对着榻沿一阵狂吐。
木盆就摆在一旁,她倒好,完美的错过了盆口,就这般洋洋洒洒吐了一地。
酒味酿着她今日吃下去的肉,又在胃里反酸了那么些时候,那味道比泔水还令人不适。
楚衿捏着鼻尖儿轻轻拍打着张妃的后背,“玲珑,快去叫人把这儿收拾了。”
玲珑忙慌出了偏殿,门才合上,作呕不止的张妃又突然哭了起来。
是那种伤心到了极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眼泪鼻涕混着呕吐物淌了一地,楚衿心里别提有多恶心了,可还能怎么办?她这幅鬼样子自己不管哪儿还有人愿意搭理?
她凑近张妃一些,用干净的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污渍,谁料张妃将那帕子夺了过来,二话不说就擤了鼻涕,又一个劲的往眼睛上怼擦着泪。
楚衿看着她这举动胃里一阵反酸,好在三福他们来得快,三下五除二就将偏殿收拾干净,又伺候着张妃洗了把脸。
醒酒汤也喝过了,吐也吐过了,张妃那股子难受劲缓和了大半,倒也能控制住自己的眼泪不再哭泣。
她红着眼看着楚衿,声音沙哑低沉道:“让皇后娘娘看笑话了。”
楚衿拉着她的手道:“姐姐和我不用说这些生分的话。”
张妃是个性子要强之人,为人也甚是乐观,楚衿虽常见她动怒,却从未见她哭过。
莫说哭,连难过的神情都没挂在过她脸上。
她今日失态至此,背后定有楚衿不知道的缘由。见张妃清醒了能说话了,楚衿挥了挥手示意玲珑带着一种宫人下去,只等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