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于十月二十九至西境入关口,玄玢亲率部众来迎。
夹道两侧,围观民众以万记。
自玄玢入周城为周成王后,自将大昭的水利农耕之法尽数传授给了从前幽都的百姓。
百姓受之,农活省事不说,粮食产量也倍数上涨,众人无不夸赞玄玢政才出众。
幽都百姓为幽都所弃,赘入大昭国境成了大昭的一份子,按说心里是有怨气的。
而楚衿见夹道民众为迎玄珏的到来各个欢呼雀跃,不免有些不解。
“在他们眼里,皇上不该是令他们落得国破山河不复存的罪人吗?怎地见着您这般欢腾,倒像是完全不知晓幽都将他们给弃了这事儿。”
玄珏一璧敞开了轿帘冲百姓挥手打招呼,一璧向楚衿小声嘀咕着,“百姓非官员,他们在乎的不是落在自己口袋里的银子有多少,而是能不能过上不忍饥挨饿的日子。幽都自顾不暇,如何能周全顾及到每一方百姓的生计?归我大昭后,四哥带着他们一步步向前将日子过得更好,他们怨什么?”
诚然,老百姓的家国情怀并无楚衿想得那般重。
这事儿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样。
若自己不过是个寻常百姓,在昭都混吃等死将就日子。一日幽都入昭都,反倒令她的日子过得好了起来,她能怨什么呢?念着幽都的好还来不及。
玄玢策马行在前头领路,不时放慢了行进的速度,与玄珏和楚衿的马车并肩行着,“皇上,臣已于周城宫设宴以款待您同皇后娘娘,用膳毕,臣再带着您二人游历周城一番。这地界臣也是来之后才知,实在算得是一块风水宝地。不过从前无人拓荒,空置许久,实在是暴遣天物了。”
一路上,玄玢时不时于马上回眸,仔细打量着随行的军队。
他这心思玄珏和楚衿怎能看不穿?
“你瞧四哥猴急样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还不是都怪皇上不让张妃姐姐跟来?西巡一趟的,能多花几个银子。好容易赶出宫喜乐事儿,非得棒打了鸳鸯,瞧等下四爷向皇上问起张妃姐姐,皇上如何答。”
“又不是朕缺那几个银子才不让她来的”玄珏低声嘟囔着,“那母后她不是不许嘛要怪就怪四哥和张妃太不知收敛,倒让母后一眼就看穿了他二人之间存着的猫腻。这下好了,棒打鸳鸯的人分明是母后,朕还要在这儿听衿儿数落。”
楚衿凝眉看着玄珏,笑得清冷,“怎么?臣妾如今连句话都不能说了吗?”
她那眼神看得玄珏心里发毛,连声道:“没有没有,衿儿随便说,敞开了说,说它个三天三夜朕都不带烦的。”
入西境,马车约莫行了半个时辰便到了周城宫。
这地界是玄玢入周城后才下旨命人修葺的,说是宫殿,看着不过是个寻常府宅罢了。
一应用物都是寻常装饰物料,毫无半分奢华,放在昭都去,连个从二品官员的府邸怕都要比这气派。
门前摆着左右各一的石狮子,雕刻工艺也差得出奇。玄玢若不说这是狮子,玄珏还只当这是在门前立了两条中华田园犬。
“四哥未免也太勤俭了些,朝廷又不是没往周城拨银子,四哥的住所理应气派些。如此,实在委屈四哥了。”
玄玢不以为然道:“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有个软和的榻就成,大男人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作甚?皇上拨下来的那些银子,总有旁处正途可用,臣拿来享受,是愧对皇上对臣的信任。”
说这话时,玄玢的目光还不时向后头瞥着。
楚衿清了清嗓端直道:“四爷别看了,张妃姐姐没来。”
玄玢的脸霎时红了,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道:“皇后娘娘哪儿的话,臣臣是”
“四哥不是备好了宴吗?”玄珏拍了拍肚子,一手勾在玄玢的肩膀上推着他向殿内行去,“这一路上朕和衿儿风餐露宿的可难为了自己这张嘴,今儿个定要同四哥畅饮一番,也好好儿慰劳慰劳跟着自己受苦的胃。”
三人入席,流水菜式六十八样,荤素皆全,厨味略比帝苑城差些,但赶路这些日子,能吃到这一桌子珍馐美味也算是欢喜事了。
这六十八样菜同有一个稀奇的地方,就是用来盛菜的瓷盘都有寻常碟子一个半那般大,菜量也足的出奇,就是让他们三个人坐在桌上吃一日一夜也是吃不完的。
从周城宫的布建来看,玄玢并不是一个铺张浪费之人。
他明知道这些菜式吃不下只得倒掉,但还是有意准备了这么多,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觉得张妃会来。
酒过三巡,问了昭都安好,玄玢才红着脸低声问一句,“张妃娘娘,可一切都好?”
玄珏朗声笑道:“四哥憋了一路,可算问出了心里所想了。都好,一切都好。张妃听了四哥话,已经开始运动减重了。朕问过太医,如今她的身子比从前健朗许多。”
“可当真?”玄玢眉眼中有藏不住的欣喜,但张妃毕竟还是玄珏的妾室,虽然知道玄珏和楚衿都默许了他二人的事儿,但他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于是眼波闪着星芒的他,神色却是淡淡的,“那就成。张飞娘娘生得富态是好,但体态过腴总容易造成身子负累,反倒不好。”
“四哥惦记着张妃,张妃亦惦记着四哥。”玄珏冲楚衿笑着使了个眼色,楚衿便将随身携带着的那封书信递到了玄玢手中,“这是张妃姐姐托本宫带给四爷的,里头是一封本宫代笔所写的书信,和画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