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玥的话正中了楚衿的下怀。
这疟疾并非是她想得就能得的病,宫中无人染疾,赵似锦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则偏就她被污病缠了身?
楚衿吩咐抬轿将她送来烛阴殿的宫人走一趟太医院,请平日里专门替她诊病的太医来。
因皇后召见,宫人们脚程极快,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将人带来了。
太医入内气都容不急喘匀就开始替赵似锦诊脉。随着诊脉的时间愈长,太医的脸色也愈发凝重。
少顷,他将手从赵似锦的手腕上撤开,又在一旁的木盆里一边儿洗手一边儿摇头叹息道:“确是疟疾无疑,且病灶深埋,再多的汤药灌下去也是治标不治本。”
楚衿行至太医身旁轻声问:“此话何意?可是救不活?”
太医并未出声,仅是浅浅的点了点头。
楚衿回眸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赵似锦,她平静了一会儿,身子又开始剧烈的抽搐。流玥按着她,想法子让她好受些,却惹得自己急得直落泪。
赵似锦才得了帝位,就这般患上烈疾回天乏术了?
楚衿虽提防着她,对她也无半分好感,可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的人了,面对生死之事,她心底仍是隐有动容。
太医提醒楚衿这病气是会过给人的,让楚衿快些离开烛阴殿,免得惹祸上身。
楚衿颔首,命太医先行退下。
太医前脚才出了宫门,躺在榻上的赵似锦便抽搐的厉害,唇角也溢出了白沫。
“主子!主子!您怎么样?您别吓奴婢呀!”
流玥高声呼喊的两声并没有将赵似锦的恶疾给喝退,在一阵强烈的身体痉挛过后,赵似锦将头往偏处一仰,陷入了昏迷。
流玥手足无措,嘴里不住念道着,“这该怎么办可怎么办是好?”
倏然,她的目光定在了楚衿身上,冷不丁扑倒楚衿面前跪下,叩首如捣蒜,“皇后娘娘,求您救救君上,求您救救君上!奴婢给您磕头了。”
楚衿神色淡然看着她,“太医都说治不了,本宫有什么法子?”
“您有的,有人能治!昭都有人能治!”流玥双膝向前挪动了方寸,拉扯着楚衿的衣摆急切道:“国师!顾国师他是会奇术之人,说不准他能救君上!请皇后娘娘开恩,让顾国师来看一眼吧!”
楚衿深吸一口气,并未当即应了流玥的请求。
且不说顾成歌能否救得了赵似锦的性命,即便他能救又如何?
赵似锦从不是个省油的灯,她若死了落个一了百了,也不必自己再费心提防她做出什么有损大昭的事儿来。
楚衿从不是一个圣母心泛滥之人,在一条鲜活的人命与家国利益相权衡之下,她自当毫无犹疑的选择后者。
正当她准备开口拒绝流玥时,寝殿的们被人以极大的动静推开。
回首望去,见来人竟是流玥念道着的顾成歌。
流玥见了顾成歌登时也不跪楚衿了,他起身跑到顾成歌身前拉扯着他的衣袖呜咽道:“顾大人,求您救救我家主子吧主子她快不行了”
顾成歌用手轻轻一拨将流玥的手从他胳膊上拨开,他的眼神未落在她身上半刻,而是含着笑意端详了楚衿须臾,“皇后娘娘怎也在这儿?”
“这话原该是本宫问你。”楚衿凝眉道:“你怎会来此地?”
“是皇上命臣来的。皇上闻听了幽都君上病重,御医道药石无灵,便让臣来瞧瞧,看有没有的救。”
“皇上?”楚衿默然须臾,侧身给顾成歌腾出了路,“她得的是疟疾,你最好将口鼻遮上,免得过了病气。”
顾成歌无谓摆手,行至楚衿身旁时停下了步子,与她耳畔轻言一句,“这疟疾是邪气侵体,我有法子将邪气从她体内逼出来。可她一直不讨你喜欢,你若摇头,即便能治,我也可袖手旁观。”
楚衿后退两步,与顾成歌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皇上吩咐你怎么做,你怎么做就是了,不必问我。”说罢,人便退出了寝殿,在正殿候着消息。
私心里,她的确希望顾成歌莫要相救赵似锦,可若是她说了这话,顾成歌照做了,这事儿来日传到玄珏耳中,他又会如何想?
君命不受,反倒将她这个皇后的话奉为圭臬,到时玄珏的疑心还不知得重到什么地步。
只是他为何要救赵似锦?
又为何得知赵似锦病入膏肓药石无灵的消息这般快?
难不成他一早便在烛阴殿安插了自己的亲信?
许多问题萦绕在楚衿心头,她寻不到答案,也无心深究。
她只是觉得奇怪,若昨日夜里闯入凤鸾宫的那登徒子并非赵似锦所派,还会有人要这般构陷于她?
玄珏酒大,那夜合宫人都笃定他是不会来凤鸾宫的。
那么来者所为便不是要让玄珏看到他和自己有苟且事引了龃龉,多半是为了取她的性命。
贼人怕是料定了凤鸾宫无人当值,迷晕了玲珑便无人能拦他。故而生了歹念,欲先剑后杀(没打错字),让楚衿落个难堪死法。
若非顾成歌懂得卜算之术,昨夜的事儿将如何发展下去,楚衿连想都不敢细想。
她坐在正殿里静静思量这事,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见顾成歌被流玥笑脸相迎从寝殿而出,只听流玥满口的恩谢之词,便知赵似锦那条命被顾成歌保住了。
“没事了?”楚衿问。
顾成歌自信一笑,颔首道:“不过身子的虚亏总得一年半载才能补回来。”
楚衿脸上没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