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玥将楚衿拦在了烛影殿的正门外。
古铜色的正门紧紧闭合着,合门的缝隙里头冒出浅橘色的光。
那光一跳一跳的,是烛火被微风拂动的模样。
有几名老成男子的声音和赵似锦的声音混杂在一处,彼此尽是欢喜。
圣旨应该是已经颁来了烛阴殿,而此刻的赵似锦,正在与幽都朝中大臣分享着这份喜悦。
流玥的脸色很难看,她将双手张开,整个人木讷地拦在楚衿面前,活似一直炸毛的母鸡。
“楚嫔娘娘,过两日我们便要离开大昭了,您还是莫要再寻君上的晦气了吧。”
“离开?”楚衿眉头一拧,脸色遽然变得更为阴沉,“如今的周城不止有幽都从前的百姓,还有许多是大昭迁徙过去之人。这些不论,只说大昭与幽都和亲的那些百姓,他们要如何?一并跟着你们走吗?”
这样的话流玥答不了。
她只是用自己的身体死死的堵住门口,任凭楚衿说什么也不肯挪步半分。
“楚嫔娘娘别为难奴婢了,君上吩咐谁人都不见,您若是要硬闯,奴婢只能唤来侍卫将您‘请’回东六宫去。”
话落,流玥冲不远处立着的侍卫招了招手,两人便挺直了身板朝楚衿行来。
三福和玲珑他们拦在侍卫面前,眼瞧着双方都带着十足的怒意只怕是要动起手来。
下一刻,正殿的门由内启开了。
几名大臣陆陆续续而出,最后行出的那人留着络腮胡子,面相生得极凶。
他瞥一眼楚衿,用粗沉的声音说道:“君上叫你进去。”话落,头也不回地走了。
得了赵似锦的令,流玥这才吩咐侍卫退下,而后恭敬对楚衿做了个请的姿势,“楚嫔娘娘现在可以进去了。”
楚衿并不理她,径自跨着大步迈入了烛阴殿。
玲珑他们想跟上来,却又被流玥拦住,“君上只吩咐楚嫔娘娘一人觐见,闲杂人等还是在外候着吧。”
说完话,将殿门再次用力合上。
‘嘭’的一声合门的响动,激得楚衿身子打了个颤。
今日的烛阴殿气氛显得异常诡异。
明明是大白天,采光的菱窗却都被贴上了墨黑色的布。
殿内很暗,即便燃着烛也阴暗到令人心底发怵。
烛火阑珊处,赵似锦只身坐在凤座之上。
手案边是堆积如山的奏折,她自顾低着头奋笔疾书,口中淡淡道:“本座知道你会来。咱们仇视了这么些年,如今本座要离去了,你自会来相送本座一程。”
楚衿立在堂下,沉声道:“赵似锦,玄珏在哪儿?”
赵似锦笑,“你这问题问的当真稀罕。你自己的夫君在哪儿你却不知?何苦要巴巴儿地跑来问本座?”她握着狼毫的手停一停,往砚台里沾了些许新墨,“他不在朝阳宫就是在哪个大昭后妃的宫里,东六宫那么大,本座哪里知道他在何处?”
“你装什么?”楚衿厉声喝道:“我问你!真正的慕容玄珏在何处?”
“你这话将本座听糊涂了。”赵似锦笑意凝在唇上久久不散,她仍未抬头看楚衿,依旧专心致志地批阅着那些奏折,“真正的慕容玄珏?怎么,如今的慕容玄珏竟是个假冒的?天底下还有这般稀罕事儿?那你该去寻你们大昭那神通广大的国师给你算一算,他厉害,说不准他能知道。”
楚衿见不得赵似锦这幅小人得志的嘴脸,遂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桌案的奏折一把全都拨弄到地上。
赵似锦动作滞住,很快抬首,眸底满是戾色看着楚衿,“你在东六宫撒泼没人理你了,便要来本座这儿耀武扬威吗?”她猝然发笑,将手中的笔杆子撂下,双手抱臂冲着那满地狼藉一挑眉,道:“随你,你开心就好。反正本座没几日就要走了,这烛阴殿往后就是你大昭西六宫的殿宇,纵是你把它砸了、烧了,本宫都没有微辞。”
楚衿双手撑在桌案上,探着身子前倾,近乎与赵似锦面面相觑。
彼此的呼吸打在面皮之上,微微的温热感与女子身上独有的香气交织在一处,更有几分无色无味的火药味随之蔓延开来。
楚衿瞪大了眸子盯着赵似锦的眼睛,她也并未闪躲,倩笑看着她。
“你要走可以,告诉我玄珏的下落。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安稳。”楚衿一字一句地说。
赵似锦声音清冷如冬日御湖上凝结的冰,“本座不是与你说了吗?昭帝应是在朝阳宫。若不在,那你便去寻国师来问。”
“好!”楚衿猛然一拍桌案站直了身子,居高令下看着风座之上的赵似锦,“你喜欢玩,本宫就陪你玩个够!你一日不说出玄珏的下落来,本宫倒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带着你的臣民离开大昭!”
赵似锦静静听楚衿说完这番话,口中轻啧两声,满脸戏谑的表情抬手鼓起了掌。
“这么些年来,你这气吞山河的气势倒是分毫未减。哪怕如今昭帝将你弃如敝履,你身后已然没有可以依靠仰仗的靠山,你还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隐瞒着自己气数将尽的事实在本座面前装模作样耀武扬威。你这本事,本座实在佩服。”她倒吸一口气,又摇了摇头,“只可惜昭帝心意已决,你能拦得住他吗?”
“赵似锦,本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出玄珏的下落,你想要的东西,本宫都能给你,必不食言。即便你和顾成歌之间存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本宫也可既往不咎。你是个聪明女子,你应该知道本宫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