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无声,唯有知嫔粗重的呼吸声打乱着此间寂静。
面对楚衿晦暗不明的笑意,知嫔心底暗暗发怵。
她手段出了名的狠辣,今日也不知她会寻出怎样的法子来对付自己。
死亡从不可怕,可怕的是从生到死的过程。
楚衿伸手抚摸着知嫔如瀑的长发,赞不绝口道:“宫人常夸,说知嫔的青丝顺滑柔韧,又乌黑光泽,在一众主子里面是少见的出挑。这一头的秀发,一直是你最引以为傲的吧?”
知嫔摆动着额头挣扎着,“你想干什么?”
“本宫闲来读过一本《佚事录》,其上所云人之发丝韧更比蒲草,百根之数拧成了麻花,足可将人身体吊起,大伙儿听着可是稀罕事?”
楚衿双手敞袖,目光环顾四下,浅淡的笑意似在候着众人给予她回应。
她看过的那本书已经说出的这稀罕事众人自是闻所未闻,一个个呆若木鸡般一脸懵然,却碍于她皇后的身份,只能颔首以示略有耳闻。
知嫔见楚衿脸上的笑渐渐变得诡异、晦暗不明,于是定声道:“你又在想什么细碎法子要来折磨我?我知我行差踏错,被你发现了那事定没有活路。我只求你给个痛快。”
楚衿行至她身旁,低垂眼帘睇着她,“这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你本来想怎么走都可以,可你偏不知足,非要落得如今让本宫替你择一条绝路的地步。本宫如你所愿,自会给你个痛快。”
她摆弄着尾指的团金粒护甲,吩咐三福道:“去将绣坊的容姨寻来,伺候知嫔娘娘上路。”
绣坊的容姨?
这名字大伙儿皆耳熟。那人是绣坊的奇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行‘雨绣’的绣娘。
她手底下的绣样,可以用比头发丝还细,直如绵绵春雨般的线绣出各式生动图案来。
换做旁人,用那样细的线别说极难穿针,即便是穿进去了,缝纳之时因绣线太细稍不留神线就会断在绣样上。
楚衿让三福唤容姨来送知嫔一程,令在场的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绣坊的奴才,在帝苑城里绣了一辈子的花,还能翻出什么新花样来?
迎着一片疑惑的目光,三福将容姨请入了凤鸾宫。
她毕恭毕敬的向满座后妃行了礼,最后屈膝在楚衿面前,恭谨道:“皇后娘娘万福。”
楚衿颔首示意,又问,“东西都带来了吗?”
容姨将手中拿着的布袋启开,里头置着一排极细的针。那针比针灸所用的银针还要细,若非有光照耀其上反射出淡淡光华,便是掉在地上细细去寻也难寻见踪影。
楚衿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三福则大手一挥,命人将知嫔死死压在地上。
他拿过一把金剪,由着知嫔氅衣的领口剪下,一路滑至她的后腰处,露出她光洁的背。
氅衣布料的撕裂声与知嫔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地砸在凤鸾宫的房梁之上,满座嫔妃冷眼看着,无人为她求情。
三福劝她剩下些功夫莫要做无谓挣扎,而后动作声音拆散了知嫔精心绾起的额发。
如瀑发丝散落下来,随知嫔摇头晃脑在空中肆意飞舞。此刻的她看起来浑像一市井疯妇,毫无半分后妃应有的体面端仪。
三福将剪刀凑在了知嫔的耳边剪了两下,‘咔咔’两声铮响凛的知嫔身躯剧烈发抖。
三福淡然一笑,按住她的脖颈,三两下的功夫便将知嫔满头的青丝剪了个干净。
他又不是负责修剪额发的宫人,也没什么手艺可言。几剪刀下去知嫔的青丝是被剪掉了不假,可残留在她头上的几寸头发,却犹如狗啃过一般层次不齐的贴在头皮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三福是要帮知嫔剃度为尼。
知嫔眼见自己的青丝被他剪下,尖叫了一声破口大骂道:“你这阉人!你放肆!大昭的规矩女子除国丧不能断发!你这般,是要诅咒皇上吗!?”说着又挣扎抬眸瞪着面无表情的楚衿,“皇后!这么些后妃都瞧着呢,你”
“嘘。”楚衿抬起左手,将食指放于唇间对知嫔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再聒噪,仔细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她的语气很轻,还带着戏谑的笑意。可知嫔知道她并不是在同自己玩笑。于是一时心悸,不敢出声。
她不明白楚衿究竟要做什么,这种未知的恐惧一点一点蚕食着她内心的防线,将她击溃。
她觉得背后清清凉凉的,像是有蚊虫在后背爬行叮咬的感觉。
她被宫人死死按压在地上动弹不得,自然不能回头去瞧自己**的后背发生了什么。
可她耳畔却能清晰的听见旁人倒吸凉气的声音。
她自是不知道,此刻容姨正拿着她松散下来一丈有余(这里指的是一米五长度的头发)的青丝穿过那比灸针还细的针,刺入她皮下,生生将青丝缝纳了进去。
因那针太细,刺透皮肤连血也不曾留,知嫔自是感觉不到痛。
她就在堂下这么被人押着,而楚衿则面上云淡风轻的与众人闲谈趣事。
不得不说容姨的手上功夫极快,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将上千根发丝缝入了知嫔的背。
伤处多了,知嫔渐渐察觉出了后背的异样。她虚着声音向楚衿问道:“皇后!你究竟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楚衿懒得搭理她,自顾饮着茶。
知嫔又喊着关贵人、闫贵人的名讳,想求个答案,但她们哪里还敢搭理她?
此刻她身后那场景任谁看了都触目惊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