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十五,龙母会浮于海面。’
这一句话萦绕在玄珏的心头,令他彻夜不能成眠。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楚衿的相爱会带给她如此多的痛苦,虽然所有痛苦诞生的原罪皆不再玄珏身上,可他确确实实是这些原罪的始作俑者。
他原以为顾成歌化去了楚衿身上的龙毒,自己就能长长久久的跟楚衿在一起。
龙之岁逾千万年,哪怕不能生生世世都相守,起码这一世能让他陪在楚衿身边。
他从不是一个贪心之人,所求不多,奈何天不见怜,连这一点小小的奢求也不肯满足他。
后来的七日,玄珏将自己关在了朝阳宫里,除了上朝少有和外人会面的时候。
即便是负责贴身伺候他的刘奇,每日见他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他古怪的举止很快引起了楚衿的主意,她经历过海生那事,所以对玄珏的细微改变都能敏锐察觉。
几次主动来朝阳宫,玄珏也并未将她拒之门外。
他对她的态度很冷,说什么都是用三两句话应付着。
楚衿看得出来,这样的冷淡是他违心装出来的。
肢体动作与言语神态可以欺骗人,但是眼睛不会。
他与楚衿的疏离间,眼底流露出的神韵分明在告诉楚衿,这些并非出自他本意。
临近元宵佳节,楚衿以放宫礼(就是年节的时候给各宫人的赏赐)细目为由,拿着账本去见了玄珏。
起先句句谈的都是后宫正事,后来渐渐的话题就变了。
“你这两日是有意要避开我?”
“没有,衿儿多虑了。”
“那为何你从不来凤鸾宫,宇儿和念歌你也不见,与我相对时更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衿儿多虑了。”玄珏抬眼,含笑睇着楚衿。
楚衿凝眉摇头,“可还记得你答应过我,彼此间坦诚相待再无保留。每一次只要有事发生,你除了瞒着我就是瞒着我,你觉得这样的日子有劲吗?没劲透了。”
她起身,决绝向殿外行去。
迈出几步后,玄珏于身后叫住了她,“这几日朕一直在纠结是否要将此事告诉你。你说得对,你我之间不存在秘密,我应该事事都对你坦白。更何况这事与你有关。”
他很少用这样正经的口吻与自己说话,楚衿也不由的端正了神色。
她回首与玄珏浅棕色的瞳色对上,沉声道:“无论是什么难事,我都想和你一起面对。”
顾成歌再三叮嘱玄珏不要将此事告诉楚衿,可要他如何瞒?
为了楚衿好,玄珏可以不声不响的离去,可以躲在一个楚衿永远都寻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着她。
但这样真的是为了楚衿好吗?
设身处地换位思考,若他是楚衿,他也想让自己告知真相,不愿一世都活在谎言里。
玄珏将顾成歌来信所提及之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楚衿,他本以为楚衿会大惊失色,可她并没有。
她一如往常淡然一笑置之,“我当是什么事将你为难成这样。我问你啊,你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的身子?”
玄珏脸红到了耳根子,低声道:“朕朕都喜欢”
“只能选一个!”
“那自然是喜欢衿儿!”
“江流哥哥的意思,是只有我跟你有亲密接触才会染上龙毒。你看太后和刘奇就能知道,他们跟你相处的时间远甚于我,却没有为你的龙毒所伤,可见这龙毒要过到人身上,是需要”楚衿红着脸清了清嗓,又道:“如今你我儿女双全,彼此相守在一起就很好。又不是日日都要做那事感情才会如胶似漆,是不是?”
楚衿走上前环住玄珏的腰,“你是龙母的亲生子,失散多年她必挂念你。你去寻她,若再告诉她你要洗髓成凡人,不等同于要与自己的娘亲断了亲情?二十多年未曾谋面,一见面就要让你娘亲帮你变成个凡人,斩断你与她的所有联系,你不觉得这事对她而言残忍了些?”
她的声音很轻,柔的像是落在棉里的雨,一下一下荡入玄珏的耳畔。
“我们总不能只为着自己考虑而忽略了旁人的感受。那洗髓之事听着就玄乎,你是龙唉,好端端的非要逆天改命变成人,这事儿有多大的风险我不用听谁告诉我,猜都能猜到。况且你多少世修来的福气才能投胎成一条龙?多好的事啊,有长于凡人百倍的寿命,生来就不用为了温饱奔波,凡人还建庙设宇的供奉你们。放着好好儿的神仙不做要做凡人,你傻了吗?”
“朕修来最大的福气,就是遇见了你。”玄珏紧紧拥住伏在自己怀里的楚衿,柔声道:“你知道吗?朕多想自己只是个平常人,不是神仙,甚至连皇帝都不是。朕愿意放下所有的身份,只愿做一个平凡人与你相爱,陪着你一起迟暮老去,共赏岁月山河,直到彼此花白了头发也一直攥着彼此的手,不因任何事而将彼此分开。”
“傻子。”楚衿在他的面颊上浅吻一记,道:“现在是有人要让咱们分开吗?不过是平日多注意一点,少行些男女之事,我便不会被你的龙毒所侵。太后都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我为何就不能?你是在咒我?还是你只顾着想那事了?”
说着遽然色变,顶起膝盖往玄珏的胯下撞去。
她自然是收了力的,毕竟她也不想废了自己的亲夫。
玄珏苦笑不得,“让衿儿说的朕好似是个,满脑子都是那些里不让写的事。”他托起楚衿小巧的下巴,神情凝望着她的眸,“只要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