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山的死,是一个极漫长的过程。
漫长到刘奇在外头三催四请了几次,楚衿也是一味与他说:“我与父亲最后团聚的时刻,皇上都允了,公公还要这般催促吗?”
她话至此,刘奇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左右宅子里三层外三层都有重兵把守,即使楚衿动了歪脑筋想将楚怀山救出去,也是痴人说梦。
约莫过了一个半时辰,刘奇终于等到了楚衿出来。
她脸上凝着未干的泪痕,指了指瘫倒在地上的楚怀山,道:“公公可以给皇上复命了。”
刘奇上前看了一眼楚怀山的死状,地上流了好大一滩的血,整个人身体都已经发黑了,瞧着实在不像是中了鸩毒所致。
可死都死了,反正皇上的意思是要他见不到今天晚上的月亮,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也就不需要去追究了。
刘奇命人卷了个草席,抬着楚怀山去玄珏一早准备好的墓地草草葬了。
料理完这些,正要迎楚衿回宫时,又见她楚楚道:“还请公公行个方便,让我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吧。此去入宫,母女二人便各自天涯。毕竟,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这”刘奇为难道:“这怕是不合规矩了”
楚衿压低了声音对刘奇道:“皇上能让我出宫来送父亲最后一程,自然对我见母亲一面也是没有异议的。公公若是行了这方便,日后少不了我在皇上面前替公公美言的时候。”
楚衿有多得玄珏的倾心旁人不知可刘奇却知晓的一清二楚,心下左右一权衡,也就勉强应下了楚衿的请求了。
入偏殿时,林氏还在哭着。
也不知道她是在哭楚怀山,还是在哭自己。
前两日还是千尊万贵的大家夫人,今儿就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林氏好了一辈子的面子,如今脸面尽失,心头是个什么滋味或许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打先里她见是楚衿来,还以为是自己哭花了眼。
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来人真是楚衿后,林氏便开始撒起了泼。
她扑到楚衿身上,抓着她的头发扭打起来,“贱人!都是你!都怪你!害死了我的玥儿,如今又害死了老爷,我我跟你拼了!”
楚衿用力一把将林氏推到在地,拍了拍身上被她牵出的褶子,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贱命一条还妄图和我拼了?”
你什么你?”楚衿肃声道:“若不是你在催产的汤药里动了手脚,我母亲会血崩而死吗?若是我母亲尚在人世,你的玥儿还能出生吗?你还能爬上他楚怀山的床?你昔日得的一切,都是用我母亲的命换来的。如今这些都没了,是你命中注定没那个气运,你还不肯认命?”
林氏双臂用力支撑起自己的身子,自她被楚衿害的小产过后,身子便落下了隐疾,内里虚空的紧。
她喘着粗气,面红耳赤瞪着楚衿。一入从前尚在楚府时一样。
她是那样恨楚衿,倒像是楚衿杀了她的母亲一般。
“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巴不得我死!可是玥儿何辜?我腹中的胎儿何辜?你好狠的心,你好狠的心呐!”
“和你的阴毒手段相比,我倒还觉得远远儿不够呢。”楚衿一步一步逼近林氏,抬起花盆底鞋用力踩在了林氏的手指上。林氏凄厉的尖叫声霎时冲破门窗的缝隙回荡在故宅的上空,殿外刘奇闻声叩门问了句何事,楚衿只道是母亲想不开了,并无要事。
这般说着,足下力道却更狠,恨不得将林氏的指头踩断了去,“我告诉你,自我懂事以来,便日日盼着这一刻这一幕,你如今觉得绝望吗?”楚衿的足底用力碾了碾,林氏的叫喊声已经很虚弱了,可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却明明白白诉说着她身上有多痛。
“这世上是有报应的,只要你信,就一定有。既然天不开眼,容你活得逍遥自在,那便由我来做你的天,来让你为你犯下的罪过,赎罪。”
楚衿俯下身来,在林氏的氅衣里摸索着什么。
不多时,她果然取出了一包灰褐色的药粉来。
楚衿将那药粉拿在林氏面前抖了抖,看着林氏绝望惊恐的目光,冷笑道:“我知道,这东西你一定带在身上。你最爱下药,幼时你在我饭菜中下的那些药物,都快将我吃成了百毒不侵的药人了。这包méng_hàn_yào,是你准备想法子弄晕了外面的侍卫,逃跑时候用的吧?”
楚衿伸手捏住林氏的面颊,逼迫她张开了嘴。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你放开!你放开我!”
林氏含含糊糊叫喊着,而楚衿已然将那整整一包méng_hàn_yào的粉末倒入了她的口中,而后任她将手指放入喉头抠着嗓子眼干呕不止。
林氏挣扎了一会儿,意识便开始模糊了。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只看见了楚衿脸上凝着的冷冰笑意。
她从未想过,这么些年来被自己当做掌中玩物的弱女子,也会有这般反击的时候。
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夫君,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儿子,连同自己,都会一并死在楚衿手中。
她怕极了。
可很快,她就不必怕了。
在林氏昏睡过去后,楚衿定定看了她良久。而后扯下了被单,撕成了细块,一节一节绑起来,掉在了梁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颇大气力,将林氏高高举起,脖颈对准了被单,松了手。
林氏整个人被悬空吊起,身子轻轻摇曳晃动着。
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