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再过几天就可以出去了。”她坐起来说:
“已经熬了两周,不差这么一会。”
……
在临走前,柯林又追问了朱利欧一个重要的细节。
“为什么你觉得阿雷西欧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
“因为他以前对我说过。”朱利欧回答道:
“如果哪天我知道了这些吊坠的意义,而且他也超时一周没有来帮我换它们。”
“那么就说明情况已经到了危急的时刻,让我无论如何也不要去找他……我想他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那时他的身边会很危险吧。”
……
……
为了进一步调查,柯林最终带走了朱利欧的吊坠。他一边向伯父家的方向走去,一边观察着上面蚀刻的纹案。
确实如朱利欧所说,这是一幅带有情节性的画面。大小不超过拇指的尺寸上,用平面的线条镌刻着一个提灯的女人,而在她的周围则是一些云雾般的线条,柯林猜测那是对黑暗的夸张表现,因为海上的夜雾,就是辛西里人印象中最幽深的黑暗。
在画面的最边缘,也就是那些黑暗云雾的角落里,藏匿着一些鬼怪,它们没有规则的形体,面目也晦暗不明,但却被描绘得令人可憎。
这副画面的内容本身并不令人费解,因为那个女人的特征很明显,就是持灯贞女“瓦莱丽亚”。一位著名的先祖神。与她有关的形象,在辛西里社区的数百个灯火教堂中比比皆是。
所以这副图案的情节,大概也就是灯女阻退了黑暗之类,连柯林都已经听得耳朵生茧的故事。
奇怪的地方在于,阿雷西欧为什么要给年幼的朱利欧看这种东西。
吊坠应该是用来启动保卫装置的,当特殊的分化菌群检测到灵素的转变和湮灭时,朱利欧口中那些“木讷的人”,就会在转瞬间化为怪物,然后在十五秒内清除周围一切的活物。
而阿雷西欧要每过两个月就更换一次吊坠,应该就是为了替换里面的小型培养皿。
阿雷西欧的每一个动作应该都是有意义的,至少解释到这里,大部分原因都很清晰。
但那些一直需要替换的有关灯女的纹案,则仿佛完全是多余的。
拼图看似已经完整,却又剩下了多余的一块,那就说明之前有什么地方拼错了。
在“拿勒之家”剧院里,阿雷西欧说这个吊坠是为应对巫术而设计的,单纯用于保护的装置。
但这未必就是真相,至少不是完整的真相。
这些纹路究竟是什么?某种护身符吗?柯林心想。
不,如果它们是护身符,那么在运作的时候就会消耗灵素,从而增加吊坠中的检测装置被误触的风险。
而且也没有必要,每隔两月一直更换图案。
阿雷西欧那时应该还是一个典型的守灯人,所以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温情,用连环画逗小女孩开心。
如果只顺着目前的思路,怎么解释都说不通。
一边思索着,柯林又来到了塞伯河畔。
也就是之前从地下酒吧回来之后,他在马车上将那支红石墨水喷剂丢入河中的大概位置。
放眼望去,塞伯河的这一河段水面宽阔而平静,只是因为最近雨水比较多,所以流速偏急。
但河面上仍飘满了垃圾杂物和油污,河道里密集的航船,都在用船头将浮岛般的垃圾推到两边,就是破冰船在海冰上行驶。
时间已经过去三天,任何人都不太可能再在这种地方,找出那么小的一支红石墨水。
但柯林依然有些不安,毕竟,那支喷剂上还有他的指纹。
当时就不应该草率地把它丢到河里的,柯林心想。
不说砸碎掩埋起来,至少也应该清理干净指纹。
因为对手法太有信心,所以不小心有了一线疏漏,按照常识这是无须在意的疏漏。
但是现在看来,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即然阿雷西欧能在死者身上找到那么不起眼的胶水痕迹。那么再找到这么一支喷剂瓶似乎也不奇怪。
这种错误绝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柯林一边默默地想着,一边取出了一只拳头大小的布袋。
布袋里面全是一些硬木薄片,每片不过指甲大小,厚度则接近于纸张,是用市面上能买到的最薄的檀木皮裁成的,原本用途是粘贴在劣质木料的表面,用以仿冒名贵的木材。
仅仅这么一只口袋里面,大概就装下了四千余片。
每一张硬木片上,都用红石墨水画下了寻物术的追踪标记。
柯林原本想利用寻物术同时追踪四千余个目标,以此来锻炼自己意图的强度,以及拓宽心之壳上的缝隙。
寻物术的燃料、仪式主干和作用对象,都位于自己身体之外,至始至终只有自己的“意图”参与到了仪式中,所以不会对早已过载的身体和以太造成过分负担。
因为这些木片的密度和水接近,所以它们不会沉到河底也不会浮在水面,而是会被水流携带着二十四小时一直移动。
这也相当于是要在二十四小时里,一直聚焦着四千个小型仪式的运转,追踪着立体空间里的四千个目标,想必对意图的锻炼是相当有效的。
这是柯林目前能想出来的,最适合自己的练习方式。
万一出现什么意外,那么强行中断寻物仪式也不会有其他后果。
毕竟之前追踪那些私酒箱的时候,已经试过在几天时间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