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成像在重组,却仍是以他的回忆为原料。灯女心中更完整的成像方案,弥合了那些万花筒棱镜般的破口,使得这空间更合理地组织起来。
脉搏跳动九千一百次,也许心跳在刚才加速了,但是一百多分钟。临近柯林给自己划定的安全线。
精神导引结束,柯林后退一步,却险些摔落。他发现自己正处于万丈高空,一座高塔的内部,脚下不过是几寸宽的边沿。高塔同时也是巨炉,无数道钢下落的铁汁如同素描的纵向排线,使得炉底显得更遥远。
希尔佩特仍闭着眼睛。柯林重构的只是这片频率,而她所重构的是整个现实世界,自然也会花费更多时间。
在重新成像的同时,柯林还在思考一件事。
如果这世上并不存在心灵直接沟通的技术,那么就像“成像”是一种妥协一样,安赫的体系中又将埋下一种隐患。
因为在关于虚界的问题上,没人能证明,学者各自口中的某个概念,真的是现实中的同一个概念。
视神经将不同频率电磁波,加工处理成我们能看见的颜色。这也许同样可视为一种“成像”。
那么我眼中的红色和你眼中的红色,它们真的是同一种颜色吗?这个问题在现实似乎无伤大雅,因为可以越过内心感受,对客观的电磁波直接进行测量,进而让我们对某种颜色的定义保持一致。
但是对于几乎完全依赖主观“成像”来观测的虚界万物来说,如果无法直接交流感受,那么光是保持定义相同,都将成为一个无解的难题。
当柯林这样想的时候,希尔佩特也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有些困惑,眨动着眼睛看向四周,不是很适应的样子。
但片刻后,她压下了不适感。闭着眼睛对柯林说道:
“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