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鸿璋起身,手持神杖,走到一旁的矮几上坐下。
春香君看了他手中的神杖一眼,笑着摇头,“你真是不择手段!”
沈鸿璋不以为然,“当年大梦陛下一番知遇之恩,我始终铭记在心,不曾忘怀。
陛下可还记得这壶望山春,滋味无穷,陛下不如再来与昭尝一尝。”
他自称昭,便是以殷昭的身份来面对他。
春香君没有说话,微微含笑走了过去,在沈鸿璋对面坐下。
这两个人,不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仇人见面,反而都像是多年老友相会。
沈鸿璋给两人都斟了茶,“你我这样坐下来喝茶的情景还能再现,我心甚慰。”
他轻轻叹息一声,“我这一生,只负过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应梵生,不过,负便负了,我从来不曾为自己做过的事后悔。”
春香君端起茶杯与他对饮了一口,才微微摇头,“不,还有一个人,你负了她。”
沈鸿摇一愣,摇头失笑,“你说汀兰?”
春香君低头喝茶,当是默认。
“她是我生的,我不欠她的。”沈鸿璋道。
“不,你欠她一个慈父。”
“慈父?”沈鸿璋笑了,笑的不可自抑,仿佛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
“真是可惜了,她这辈子注定不会有慈父,她只会有一个像我这样恶事做尽无情无义的父亲。”
“所以说,你是负了她的。”春香君道。
沈鸿璋垂眸,淡笑,“这样一说……算是吧。”
春香君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支横笛。
“当初在殷昭墓里,我得到了这根横笛,我真不明白,你既然没死,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墓地和传承。”
沈鸿璋有趣地笑了笑,“当时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心法倒是叫陛下你得去了。”
“这心法,有趣的很呐。”春香君意味深长地笑道。
沈鸿璋一怔,然后瞳孔微微一缩。
他深知对面这人,他心思深沉,且聪明绝顶,他突然提起这心法,沈鸿璋有种隐隐的不安。
春香君墨绿色的瞳孔里似有微光闪过,那光芒有些看透人心的诡异。
“这横笛,是沈兄还是殷昭时,幼年放牧所吹奏的那支吧?”春香君问的漫不经心。
“的确是。这么多年过去,它依旧完好。”沈鸿璋道。
“当然完好,这里面可是承载了殷昭幼年时所有的童真,只到你悟出天牛功法,一夕觉醒。
这横笛里的童真之情,彻底被击碎,化成了数之不尽,宛如深渊的仇恨。
有了这些浓烈到足以毁灭天地的仇恨支撑,这横笛,就是天地间最强大的至宝,便是天毁地灭,这横笛也不见得会毁。”
春香君缓缓说道,话语间带着丝丝笑意,却叫沈鸿璋终于变了脸色。
春香君见他如此,墨绿眸底间的笑意更浓,那深深的笑意里,似乎藏着无底的恐怖深渊,那深渊里,有着令人不能触碰的过往与禁忌。
“我猜想,沈兄之所以不喜欢汀兰,是因为,她与你太像了。
你惧怕她像你一样,经历一些痛苦到无法承受的事情,所以,你便从一开始,将她打入地狱,你想让她从一开始就接受痛苦,习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