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华如霜,笼罩着湖面,画舫前方甲板上还有明角灯,更显得明亮。
萧靖承立在船头,玄衣如墨,几乎将他整个人融化成了夜的影子。
薛湄有点意外。
不是说今晚有公差?
皇帝要带温婕妤出宫游玩,他不是负责守卫的吗?
“……怎么来了?”薛湄快步上前。
她今日穿了件纱裙,裙摆很宽,行走时衣袂飞扬,竟似步步生莲。
萧靖承望着她,目光温柔,心中也像盛开了一朵莲花。
“想见见你。”萧靖承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我抽出半个时辰。一会儿就要走了。”
薛湄笑起来。
男人的时间,果然是海绵里的水,挤挤就有。
说什么工作忙、没时间陪伴爱人的,无非是爱浅了,乏味了,懒得折腾了。
薛湄笑盈盈望着萧靖承:“王爷真浪漫。”
“何为浪漫?”
“就是,能感受到你很疼我。”薛湄道。
萧靖承:“奇怪的词。”
“听得懂便好。”薛湄笑道,“这是夸你。”
萧靖承眉梢微扬。
他有点得意,又很克制。
薛湄去拉他的手,他回手也拉住了她的,将她的手裹在自己掌心里,贴着她这份柔软。
就在他们俩浓情蜜意的时候,五弟跑了上来:“大姐姐,我们要下船去赶集,回头再上来听曲……”
走近时,才看到薛湄和瑞王爷在一起。
薛润赶紧行礼:“王爷。”
他现在是防卫大营的兵,王爷就是他上峰。长官大如天,行礼必须得规范。
萧靖承颔首。
薛湄就道:“去吧,别跑丢了,今晚人多。若是走丢,我们可不去找你。”
“不妨事,我们很多人一起呢。”薛润说。
他是和薛淮带着曹家姊妹下船,薛沁和薛汐也跟着,六个人往集市上去。
薛湄:“多当心。”
薛润觉得自家大姐姐好啰嗦,转身跑了。
他们下画舫的时候,薛汐和薛沁走在前面,薛沁对薛汐道:“别搭理她们。”
薛沁很不喜欢曹玉君姊妹俩。
薛汐笑了笑。
画舫里顿时就空了,二哥和二嫂也打算先去逛逛。
独剩薛池时,他站起身往甲板上来。
他是打算跟薛湄和瑞王打声招呼,自己也撤了,可能会提早回去睡觉,不再过来。
不成想,他到的时候,见薛湄踮起脚,正勾住萧靖承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动作轻柔,带着几分试探。
萧靖承倏然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薛池:“……”
他的假肢到底不太方便,弄出了一点动静,那边两人分开了。
薛湄的手还勾住了萧靖承脖子,回眸看了眼。
发现是自家大哥,薛湄回头,对萧靖承道:“没事。”
说罢,她重新踮起脚,含住了他的唇瓣。
萧靖承:“……”
瑞王爷在这方面经验空白,故而有熟人,还是个不能忽略的熟人,他很尴尬,薛湄却像个没事人。
萧靖承有点佩服她。
他到底还是走神了,没办法深入到那美妙之中,抱起了薛湄。
薛池慢慢往下走。
他脚步越发快了,带着几分急切。
薛池逃也似的离开了画舫,他的小厮玉忠和石永跟上,两人随侍左右,问他:“主子,咱们往哪里去?”
薛池:“直接回府吧。”
他对盂兰盆节的感觉很不好,这天就没一件事让他顺心。
玉忠安排了马车。
人特别多,运河两旁的街道人更多,故而马车想要离开,需得慢慢缓行,还不如步行便捷。
薛池揉了揉眉心,但愿今晚别再有事。
却有什么东西,砸进了车厢。
薛池往旁边一躲,发现只是一个纸团,毫无杀伤力。
展开一瞧,是熟悉的图案,薛池微微阖眼,深吸一口气,来平复自己的情绪。
玉忠已经停了马车。
有人快步上车,身形迅捷。
“……你有事?”薛池不客气问来人。
来人是姜东安,有点黑,有点憨憨的。他看了眼马车,脸上顿时很失望:“主子,怎么就你一个人?郡主呢?”
薛池:“胡闹,这是你第二次拦车。你可曾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我放了。”姜东安很委屈,“我就是想见见郡主,好些日子不见她了。”
薛池:“不适合见。”
“她不知我是谁。”
“她很聪明,第一次见就罢了,若是再见,她能猜得出来。”薛池道。
姜东安与有荣焉:“她的确聪明。兄弟们提起她,没人不佩服。她真厉害,是不是主子?”
薛池的思绪,在这个瞬间有点走空。他为了遮掩自己走神,轻轻颔首,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姜东安是个二傻子,他也看不出主子细微的表情变化。
“这次来,还是进货?”薛池问。
他们说的“进货”,是一种很简单的暗号,就是把薛池需要的东西,但是他还没有的,从梁国的黑市上买走。
“一方面是。”姜东安道,“还有件事想要告诉主子。”
“何事?”
“也跟郡主有关。”姜东安道。
说罢,他目光炯炯看着薛池。
薛池的眉头蹙起:“你还跟我卖关子?怎么,要我求你?”
姜东安这才憨厚笑起来:“不敢。玄鹰传回来的消息,廖真死了。”
廖真就是和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