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贵妃想要问薛湄一件事。
然而,她的眼眶却湿了。
“……本宫问你,公主她可受苦了?”澹台贵妃哽咽着问。
薛湄:“……”
不愧是贵妃娘娘,戏果然很足。
在朝廷送陪嫁之前,澹台弘瑛就给贵妃传信,那时候贵妃就知道公主已经死了。
而后送鬼戎的人头到京城时,贵妃非常担心,恐怕朝臣和皇帝认出他,毕竟宝庆那蠢货带鬼戎进过皇宫。
好在路途遥远,天气又热,到的时候人头已经不成样子,只能勉强辨认是匈奴单于。
至于他以前化装成公主的男宠这件事,就没人能想象得到了。
皇帝自己也认不出来。
贵妃大大松了口气。
她有心结:她让薛湄杀公主,这件事到底是有把柄在薛湄手里的,哪怕薛湄真的帮她得偿所愿。
不过她也很欣慰,她弟弟澹台弘瑛也死在了匈奴,否则自己的把柄就多一个人知晓。
在这方面,贵妃天生就是皇家人,真正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其他都可以放弃。
贵妃不想为难薛湄,因为薛湄是块非常难啃的硬骨头。贸然想要咬薛湄,下场可能是自己牙齿崩断。
她要让薛湄知晓,薛湄为她做的事,她心怀感激。
“匈奴是野蛮之地,公主吃了点苦头。”薛湄道。
澹台贵妃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一时又泣不成声。
女官们连忙安慰。
薛湄也在旁边陪同着,说了些宽慰她的话。
“……公主是为国捐躯,此乃贵妃娘娘教女有方。”薛湄道,“想来,朝臣和陛下都为公主感到荣耀吧?”
公主死了,在白崖镇偷袭的时候被匈奴人杀了,这是萧靖承传回来的消息。
她拖住了匈奴人,为梁军赢得了时机,这也是萧靖承的话。
萧靖承灭了匈奴,皇帝实在不敢追究他用公主做鱼饵的事,朝臣们也不敢在大是大非上胡搅蛮缠。
他们只能恭维萧靖承勇猛,感叹公主的牺牲。
皇帝也落得下台阶。
“陛下屡次夸奖她,要给她风光大葬。”贵妃哭着道,“我可怜的女儿……”
陪着贵妃演了一场戏,薛湄打算去戚太后那边坐坐。
不得不说,贵妃演技高超且自然,薛湄后面都没有努力挤眼泪,而是被她带着,很是投入,眼泪汪汪的。
若是在后世,贵妃绝对是那种能压戏的戏骨级别影后。
听说了她的打算,贵妃劝她别去。
现在的万景宫,风雨飘摇。
贵妃很真诚:“郡主往胡太后娘娘跟前走走吧,她老人家很是想念您。
陛下如今是谁的体面也不给了,独独还敬重胡太后娘娘。本宫每日都要去请安,祈求她老人家安康。”
这话说得再直白不过了:整个后宫,现如今只有胡太后能镇得住皇帝。
所以,巴结谁都不如去巴结胡太后。
薛湄到了白崖镇之后,一共给胡太后送了三次礼品,都是西北特色。这次亲自带回来的东西,也是第一个让送给胡太后。
如此想来,薛湄去了胡太后宫里。
胡太后瞧见了她,又惊又喜。
老人家嬉笑怒骂,又说薛湄擅自离京。
“……太后娘娘,成阳并非擅自离京。当初我走的时候,领了军医的职务,而且陛下给了我通行的腰牌。”薛湄道。
说罢,她把腰牌拿出来给胡太后瞧。
胡太后接了过来,看几眼觉得有点陈旧,就随手放在旁边。
薛湄目光一闪,不动声色。
胡太后叹了口气:“你说这些没什么用。你被掳到匈奴去的事,陛下已经怪罪了,说你‘不以死谢罪,就是叛国。’”
“陛下还是怪我。”薛湄道,“温婕妤之事,说起来我也提醒过了。”
胡太后又叹了口气:“陛下现如今哪里还讲理了?”
薛湄:“……”
皇帝的确不讲理。
她原本还打算,休息几天再说。可见了澹台贵妃和胡太后之后,薛湄打算连夜办好事情,免得以后没空。
她把腰牌留在了胡太后宫里。
出宫之后,天色已经黯淡了,薛湄什么也不顾,立马带上了自己的银票,去了钱庄。
她分别去了不同的钱庄。
哪怕是一家,她也去不同的分号,尽可能不太惹眼,把自己所有的银票都换成了金条。
这个兑换过程,薛湄是吃亏的,钱庄故而很可乐意帮她办。
八十多万两的银票,换出来的金条也不少,薛湄背着人的时候,全部收进了空间里。
此事一办妥,她心中稍安。
回到郡主府时,已经入了夜。
她刚刚下马车,就有人大喊:“薛湄,薛湄!”
男人从屋檐下的阴影里跑出来,跑到了薛湄的马车前。
居然是温钊。
小郡王写信告诉薛湄,温婕妤死后,皇帝发疯似的补偿温家,给温家一口气封了三个侯爷:温婕妤的父亲、兄长和叔父,都封侯赐府。
于是,温钊这么个货,现如今居然是侯爷了。
薛湄觉得造化难言。
若不是皇帝害死了温锦,心里内疚难当,温家也没这样的造化。
就是不知道,皇帝会不会又发疯,撤了温家的荣华富贵?
“你怎么来了?”薛湄请他往里走。
一年多不见,温钊仍是那般英俊不凡,白皙俊朗。
和他相比,薛湄黑了点。
“你回京了也不找我,我很想你,过来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