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阿眠嫁到白帝府已经三百年有余。
三百年间,她与玄霄一直维持着冷冷淡淡的关系。
玄霄无数次想靠近她,但都会被她适时推开。
久而久之,玄霄便也适应了这种状态,似乎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阿眠,他的岁月便是静好的。
六六拿来一件白色镶金丝祥云的斗篷给独立院中的阿眠披上,“小姐,雪下得真大啊。”
府中众人皆唤阿眠“白后”,唯有她至始至终都唤阿眠“小姐”。
在她心里,阿眠一直是那个初入赤水府时明艳清丽的尊贵姑娘。
阿眠伸手接住几片雪花,看着它们在她手中慢慢融化消失。
“过几天就是祖母三周年祭日了,我们回一趟赤水府,陪一陪祖母。”
还有白伫,今天是白伫的祭日,可是玄霄不允许她去瑶山祭拜。
阿眠只能望着漫天飞雪,默默在心中与白伫叙旧。
白伫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的飞雪。
后来每逢他的祭日,都会下一场大雪,似乎是白伫在天上提醒她,提醒她莫忘了他。
她走到梅树旁,折了一只梅花,朝着瑶山的方向放下。
“傻瓜,我永远都不会忘了你。”
六六默默站在阿眠身旁,什么也没有问。
尽管阿眠什么都没说,但她却看出来,当初阿眠同老太太说想嫁给玄霄,不过是一句哄骗老太太的诳语。
老太太离开人世后,她便来到白帝府陪伴阿眠。
在这里的每一日,她鲜少看到阿眠笑,更没有看到过阿眠冲玄霄的笑。
“小姐,我们回屋吧,外面天寒地冻的,莫要惹了风寒。”
阿眠摇摇头,露出苍白的笑容,“我想看雪,你先进屋吧,我独自待会。”
六六有些担心,还想继续劝阿眠,“可是……”
阿眠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去吧。”
六六知道阿眠固执,只得无奈地离开了,但未进屋,只是站在廊下,远远地看着阿眠。
阿眠走在厚厚地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停在院墙边,顺着木梯,爬到了墙上。
坐在高高的院墙上,极目远望,可惜依旧看不到瑶山的半分翠色。
三百年来,玄霄不断开疆拓土,一度到了能与轩辕抗衡的地步。
他有雄心壮志,却也不影响他成为一个开明的君主。
可是阿眠知道的那些君主,没有不对自己领土内的百姓开明的,他们的野心从来都是对付外族的。
对于玄霄的宏图霸业,阿眠从不过问,也无心去过问。
她将自己囿于小小的天地间,过着只属于自己的日子。
玄霄于她而言,不过是偶尔来讨碗茶水喝的过路人,在她的生活里惊不起任何波澜。
阿眠坐在墙头,望着瑶山方向,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入眼不过是一片虚无缥缈的白色,可她依旧眼睛眨都不眨地往那个方向瞧着。
白帝府的下人已经习惯了这个爱坐在墙头发呆的女主人,路过阿眠时,只静静地行礼,却不出声,以免打扰了她。
不知在墙头坐了多久,阿眠感觉四肢都麻了,体内也升起一股寒意。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抱着暖炉,坐在廊下的六六听到阿眠的咳嗽声,立刻小跑到墙下。
她抬头望着阿眠瘦弱的背影,哀求道:“小姐,眼见着天都要黑了,咱们回屋吧,可别冻坏了。”
阿眠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正准备转身爬下梯子,突然感到头晕目眩,喉咙里一阵腥甜,嘴里呕出了一口鲜血。
扑通!
六六看着从墙上直愣愣摔下的阿眠,吓得尖叫了起来:“小姐!来人啊!”
——
阿眠醒来时,正躺在松软的被窝里,温暖的卧房内点着香,味道甚是好闻。
“你醒了,感觉如何?”
玄霄关切的声音将她从游离中拉出来。
阿眠转动胀痛的眼睛,看向玄霄,然后落在他空荡荡的身后。
六六不在,她无法找借口避开与玄霄的交流。
玄霄用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声音低沉道:“就我一个人在,不必寻找其他人了,你不想和我说话,就不要说了。”
他替阿眠掖了掖被子,继续道:“六六就在外面,你若有哪里不舒服,唤她进来伺候即可。”
阿眠扭头看向床榻里侧,声音虚弱道:“我没事。”
玄霄侧身而坐,靠在床栏上,没有再盯着局促不安的阿眠看。
“真是任性,大雪天竟然在墙头坐那么久,何苦跟自己过不去呢?
看来你对我还真是了解,知道用什么方法折磨我最有效果,我是该难过,还是该感动呢?”
阿眠听了他的话,心坎仿佛被人扎了一刀。
她扭头看向玄霄棱角分明的侧脸,有一丝心酸。
明知道爱她是飞蛾扑火,为何还要自讨苦吃呢?
“我只是喜欢看雪罢了,并不是在折磨谁。
你若觉得不好,我以后不看了便是。”
正巧玄霄也在此时撇过头,二人四目相对,像此刻卧房内的燃香,若即若离,似深还浅。
玄霄起身走到房外,吩咐了几句后,回到卧房关上了门。
一阵窸窸窣窣后,他宽去衣物,钻进了被窝。
不等阿眠躲开,就被他紧紧抱在了怀里。
“别乱动,我不是什么美人坐怀而不乱发君子。”
挣扎的阿眠脸一红,立刻静止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玄霄将头埋在阿眠的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