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意跟着那妇人去了隔间看伤,不多时,便被阿珠扶着走了出来。
郎中另给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药,叮嘱接下来几日要多歇息,见那少年公子似乎很是担忧,又另外说明此伤并无大碍。
吴恙道了句“多谢”,确定不曾伤到骨头,这才放心地带着许明意离开。
一行人离了这处镇子,继续往回城的方向赶去。
许明意在马车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甚至不知何时过的城门,待被阿珠喊醒时,已是到了隐贤楼外。
她睁开眼睛,坐直身子,理了理衣襟,被阿珠扶下了马车。
看一下四下,天色还未完全放亮,是不轻不重的灰蓝色,还浮着一层薄雾,冷风袭来,叫刚睡醒的她打了个寒噤。
见她显然是刚睡醒,神态尚是惺忪着,吴恙几乎是手比脑子快,立即解下身上的披风,上前两步,抬手裹在了她的身上。
少年特有的清爽温热的气息突然将她笼罩,许明意一时有些呆住,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时,只听他在前面讲道:“起初便说,不必随我一起,折腾到现下,受累受冻不提,还伤了脚。”
“这些都不当紧,只是这披风——”
吴恙将手收回,轻咳一声,截断了她的话:“快进去补觉吧,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而后,不曾再留给许明意任何说话的机会,利落地上了马,带着小七消失在了薄雾中。
许明意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风,心里只一个念头——她横竖都到店门外了,进去便能取暖,而他却是要继续在外骑马走动的,将披风给了她,他不冷吗?
“姑娘,咱们进去吧。”
许明意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吴恙离去的方向,才点了点头。
一路暗中跟着她的朱秀现了身,快步跟过来,问:“姑娘的脚当真受伤了?”
吴世孙不是都走了么,阿珠怎么还扶着姑娘?
许明意闻言不禁看向他,费解地问道:“……难道朱叔觉得我受伤是装的?”
她知道朱叔一直在暗中跟着她,先前吴恙背她下山,他必然也瞧见了,所以……朱叔这是觉得她是在刻意演戏,以此来占吴恙的便宜吗?
听她说是真的受伤了,朱秀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讶异。
片刻后,微微叹了口气。
他边陪着自家姑娘往堂内走,边斟酌着讲道:“……不过一个男子而已,姑娘犯不上真的让自己受伤,这也太遭罪了些。”
他本是元家的仆从,当年跟着元姑娘嫁入许家,这些年也只替许明意办事,所站的立场便同寻常镇国公府中人略有些不同——在他眼里,姑娘开心平安最重要。
姑娘若喜欢吴世孙,随便姑娘做什么,只要不吃亏就行。
反正小姑娘心思活,变得快,没准儿过几日就厌烦了。
毕竟吴世孙好看归好看,可论起脾性,也不像是性情多么温和讨喜的,等过了新鲜劲儿,多半也只是姑娘身边的过客而已。
可姑娘怎能为了一个过客,真的把自己弄受伤呢?
要知道,当年他家小姐看上世子时,也是使过此类招数的——可小姐那时生病受伤喊疼那都是装的啊,姑娘怎么还动真格的了?
许明意沉默了。
这罪名更重了。
……为什么她就不能是真的不慎扭伤脚了呢?
她看起来,就这么像是一个为了美色而不择手段的人吗?
咳,虽然吴恙的脸确实也有这个分量。
回到客房之后,阿珠替许明意解下了披风,随手就挂在了一旁的屏风之上。
许明意用热水洗漱了一番之后,更衣躺在了床上,侧身望着那件鸦青色的披风,一幅若有所思的模样。
阿珠见得这一幕,一时有些犹豫。
姑娘一个劲儿的盯着屏风上的画在瞧,那她该不该将床帐放下呢?
阿珠到底没急着上前放下帐子,直到见床上的姑娘闭上了眼睛,方才轻手轻脚走上前去。
帐子临放下之前,阿珠看了一眼睡熟的少女。
薄薄的天光透进房中,映得睡梦中的女外恬静温柔,嘴角似微微弯起,像是做了什么好梦。
……
同一刻,城南的一处别院里,被绑住了手脚丢在地上的男子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终于醒了。”
岁江看着他,声音冷冷地道。
岁山微皱着眉,看了一眼四周。
他知道这里。
这是公子许多年前在城中秘密置下的一处别院。
先前族中之人并无人知晓这别院的存在,去年被世子和世子夫人知道了后,只当迟迟不同意说亲的公子多半是在这别院里金窝藏娇,养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人——
找了过来才知道,确是养了东西的,只是养的不是人,而是一群猫猫狗狗。
公子喜欢收留一些小东西,但又碍于在人前的威严,不好带回王府,于是便置了这么一处院子,又配了几名仆从兼一位兽医。
刚醒来的岁山头痛欲裂,艰难地回忆着昏迷前的情形。
待全部回忆起来之后,不由觉得头更痛了。
此时,一柄冰冷的长剑指向了他——
“说,你究竟是收了何人收买,竟敢谋害公子性命!兄弟一场,你趁早说清楚,我也好求公子给你一个痛快!”
岁山看着昔日好友兼伙伴,摇头道:“我没有。”
“还嘴硬是吗?”岁江满眼失望之色。
“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公子性命——”
“那你如何解释你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