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八成就是故意写错了那两味药!
——既然都懂得这解毒之法,又怎会如此不小心?
可她这么干图什么?
为了安慰他,为了他的颜面,为了显得他这一趟没白来?
小丫头年纪不大,倒是挺善解人意?
可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裘神医非但没觉得被安慰到,心情反而更复杂了。
先前递药箱时,就觉得自己像是打下手的,眼下这感觉不禁更加强烈了——
思及此,裘神医看了身边站着的俊美少年一眼。
这位吴世孙也真是的,有现成儿的人不用,还偏偏请他——请了又用不上——试问还能有比这更叫一个医者堵心的事情吗?
岁江拿着方子,亲自跑去抓药,又亲自煎药,亲自喂下。
许明意几人皆出了密室,在暖阁中等着。
小七殷勤周到,备好了热水热茶,几人净手罢,坐了下来吃茶。
裘神医吃完一盏茶,莫名觉得自己有些碍眼,遂找了借口说“闷得慌”,起身去了外面站着。
刚过午时,原本高高挂着的暖阳不知何时被云层遮匿了去,天地间已变得灰蒙蒙的,一阵冷风起,叫裘神医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同样在门外受冻的,还有留在林溪镇上的秦五。
阿珠已经骑了小七留下的马往城中赶回,而他则听从着自家姑娘的吩咐,守在此处。
而至于为何要守在门外,倒也不是因为他脑子死,而正是因为他这段时日跟在姑娘身边,过度使用锻炼之下,致使脑子活泛了不少——屋里的那个裘姑娘,对他们姓秦的成见太深,他不想进去碍眼。
好在他皮糙肉厚,此时冷是冷了些,却也不至于觉得是在遭罪。
但已到了用午饭的时辰,难免有些饿了。
秦五正想着要怎么解决肚子的问题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女孩子的声音——
“五叔,进来吃饭了!”
秦五回过头去,就见堂内那坐在四轮车上的女孩子,正朝着他招手。
他犹豫了一瞬,到底是走了过去。
既然对方主动招待,他也就不客气了。
两大碗汤面吃得干干净净,秦五擦了擦嘴,起身就要往外走。
“五叔——”
裘彩儿将他喊住。
秦五皱皱眉。
五叔这个称呼听起来不可谓不别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什么时候多了个侄女呢。
“外头太冷了些,你且在堂中坐着,正好咱们说说话解解闷。”裘彩儿笑着说道。
秦五沉默了一下。
对方是第一个觉得和他说话可以解闷的人。
突然感觉被抬举的秦五坐了回去。
“五叔,今日来寻我父亲的那位长得十分好看的公子,同许姑娘是什么关系呀?”裘彩儿轻声问道。
哎,她也知道自己实在是太八卦了,这么八卦实在很不应该,可看得到自己的缺点容易,要改掉却很难啊。
女孩子一边在心底谴责着自己,一边满脸好奇地等着秦五回答。
殊不知这个问题于秦五而言,正是杀人诛心的存在。
“没什么关系。”秦五面无表情地道。
“啊……竟是没什么关系么?”裘彩儿听得顿时失望起来。
她今日偷偷瞧着,只觉得这二人皆生得这般好看,年纪又相当,简直就连背影都透着般配,且那公子还将自己的披风给了许姑娘——她当时看着那一幕,突然就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
试问这样的两个人,不定亲说得过去吗?
见她神情,秦五只觉得莫名其妙。
她怎么还失望上了?
在他有限的认知里,方才听她这么问,还当是也跟他姑娘一样,看上了那吴世孙的样貌——
合着,她是盼着他家姑娘能和吴世孙扯上点关系?
“那许姑娘可有亲事在身?那位公子,想必也不曾定亲吧?”裘彩儿不死心地问。
现在没关系不要紧,没准儿以后就有了呢。
“……都没有。”秦五开始想出去吹冷风了。
裘彩儿听得眼睛亮起,双手轻一抚掌合在身前。
老天保佑!
她又可以了。
秦五看得费解至极。
自己刚被退亲没多久,竟还没头没脑的为别人的姻缘真情实感的欢喜忧愁上了。
现在的姑娘家一个比一个让人看不懂。
“我去外面守着了。”
他实在坐不住了。
裘彩儿喊他不住,却也不恼,心情极好地吃着茶,连午觉都不想睡了。
宁阳城中,城南别院里,吴恙几人刚坐下,正准备用午饭。
“公子,菜齐了。”
小七笑着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饭桌。
吴恙看一眼他身上系着的围裙。
没错,这一桌子色香俱全的菜,都是他毛遂自荐,坚持要做的。
是的,他又会了。
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干的吗?
一个暗卫,究竟为何非要学得这么杂?
像是看出自家公子眼底的疑惑,小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毕竟他是在雪声茶楼后院里长大的,闲来无事时也会去厨房帮帮忙,再加上,他刚好学什么都有那么一点点天赋罢了。
但也有好久不曾下过厨了,今日是因为许姑娘在。他这么做,可都是为了替公子博好感啊。
就是不知道他这么用心良苦,公子能体察到吗?
“小七手艺不错。”尝了几道菜,许明意认真称赞了一句。
吴恙夹菜的动作一顿。
再次将菜送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