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姑娘应当也看出来了,单凭你自己,你此番的差事是断不可能完成得了的——若是空手而归,想来你也讨不了什么好。不如同我说一说,没准儿我还能帮一帮你呢。”许明意眼睛里含着诚意。
蔡锦露出了一丝苦笑。
帮她?
她来镇国公府做眼线,什么都打听不到,结果连主人家都看不过去了,竟提议要倒过来帮她?
这都是什么匪夷所思的荒唐局面?
她这眼线做得未免也太过失败了吧,且失败到这等地步,也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
“这话我听不懂,不知许姑娘要怎么帮我呢?”
或许是麻木绝望到了一定的境界,此时蔡锦干脆坐了下去,拿有些嘲弄的语气问道。
至于为何会是一反常态的嘲弄语气?
她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受了阿梨的熏陶吧。
“很简单,蔡姑娘想知道什么,想探查什么,只管讲出来,我直接告诉蔡姑娘便是了。”许明意的语气云淡风轻。
蔡锦却只觉得好笑。
这话便是拿来哄三岁孩子都有些勉强。
直接告诉她?
便是对方敢说,她也不敢信啊。
且对方分明是话里有话——
这世上哪里会有平白无故的“相助”?
她不是笨人,也并不觉得面前气质不俗的少女会是笨人——对方只是说话过于直接明了而已,初听觉得荒唐,然而稍想一想便知其用意所在了。
“许姑娘竟是想让我做一个双面奸细么?”蔡锦干脆也直接问了。
反正她的意图在许家人眼中几乎已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她也懒得再白费力气去演了。
许明意状似想了想,答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让事情简单些罢了,各取所需,也好叫彼此都省力些——”
各取所需?
在这件事情上,她们二人的立场是完全对立的,要如何才能真正各取所需?
蔡锦忍不住笑叹了口气。
这是在同她说笑吗?
且这个小姑娘,也当真大胆得厉害。
想到此处,她倒是突然有些好奇了——
看向坐在那里的少女,她问道:“许姑娘难道不怕我将你今日所言,泄露出去吗?”
对方怎么就笃定自己不会将这些话传到宫中那位的耳朵里?
“为何要怕?”许明意不解地反问道:“陛下将蔡姑娘送入我们镇国公府,现下便是不相干的外人,都在猜测陛下是不是对我们许家起了什么疑心,难道我们许家人,会没有想法吗?既有了想法,来向蔡姑娘求证一二,不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蔡锦听得愣了愣。
事是这么个事……
可……这究竟怎么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这时,又听女孩子叹了口气,语气略有些委屈地道:“我们许家待陛下一腔忠心,如今却得陛下猜疑,当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家祖父,为此更是寝食难安,头发胡子都大把地掉——偏我们将门人家,行事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思来想去,只能来问一问蔡姑娘了啊。”
蔡锦张了张嘴巴。
不对,让她捋一捋……寻书吧
然而不待她细捋,便听女孩子继续说道:“若当真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必当是要及时同陛下请罪的。而倘若是遭了小人挑拨,惹了陛下误会,更要早些解除误会,以免日后一拖再拖,不清不楚,就这么同陛下生出了隔阂来,以至于再叫君臣离心——”
“……”
听罢这些,蔡锦甚至莫名觉得极有道理。
且好像她若不坦白的话,她便是那害得陛下和镇国公君臣不睦的罪魁祸首了?
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家国重担落在了她的肩上?!
看着面前神情委屈无奈的少女,蔡锦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可……
这些朝堂之事,岂会有那么简单?
偏这许姑娘说得就跟真的似的,她险些都要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住了。
“许姑娘别再同我说笑了。”她看着女孩子,直白地说道:“我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胆量同许姑娘合作。”
听她这般讲,许明意却觉得谈成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至少对方在她面前没有继续伪装了。
察觉到这一点,许明意的眼神里遂也多了一份坦诚:“这些时日我亦看得出来,蔡姑娘身为蔡先生之后,依自身的心性来看,必也是不屑于做此等事的——”
若不然,也不至于什么都还没做成,眼看竟还要被气得积郁成疾了……
“……”听得这一句,蔡锦握着衣袖的手指紧了紧。
她自然是不甘的。
她自幼跟着祖父读书,且读得并非《女诫》之流,而历来是将礼义廉耻智信放在头一位的。
如今却要她终日摆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与这样一群可怕的人做戏不提,还要去讨好一个十天半月都不起一回床的男人……有时想想,她当真宁可死了算了。
可她偏偏不能死——
“我听说,蔡姑娘的母亲和胞妹,也都还在永巷?”许明意问道。
蔡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是啊,母亲和妹妹都在等着我接她们出宫。”
只是母亲只当她此番是在为太后大寿修建万福楼而出力——
可实际上,所谓替万福楼作画有功、念蔡先生昔日才华德名,借太后大寿赦其后人,这些不过都只是明面上的说辞罢了。
这一切都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