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云娇没有回答,但面上神情与紧抿的唇已经说明了一切。
夏曦冷笑着问:“既是如此,为何不替自己出口恶气,将她的真面目宣扬出去呢?憋在心里岂不吃亏?”
占云娇也笑了笑。
只是这笑容里满是自嘲。
“我如今这模样,拿什么来替自己出气?”
“倒也是。”夏曦看着她道:“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机会来得太突然,占云娇神情一凝。
她也……并不是很想要这个机会……
她说这些并非是多么想要报复许明意,而是表立场罢了,说到底,不过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饭都吃不饱,哪还顾得上考虑这些?
况且,许明意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弄不好这所谓机会就要成了投胎转世的机会。
占云娇又看了一眼那两张银票。
……犯不上。
见她神情,夏曦心口一梗。
这是什么意思?嫌她出手不够大方?
“放心,事成之后,等着你的自然不止是这些。”她不着痕迹地临时加了筹码,“且单是银子怎么够?你如今同孤女没有区别,最要紧的,还是找一门好亲事,下半辈子也好有个依靠。”
占云娇听得愣住。
亲事是她如今最大的一块心病……
姐姐和母亲俱是指望不上了,而那些丧尽天良的族人,前几日还曾来过,竟是有意逼她给一个老员外做妾……
可悲的是,她哭过一场之后,竟生出了想要妥协的想法。
她真的过够了现在这样的日子,只要能比现下过的好些,嫁给谁又有什么紧要呢,到底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可夏曦此时的一句话,却叫她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昔日也是心高气傲之人,还曾百般看不上姐姐嫁去的那户人家——
“你倒不必担心我会言而无信。”夏曦讲道:“当初之事,是我二哥一人所为,而我父亲向来明事理大义,你不妨想想,你与你母亲可曾被我夏家人为难过么?”
占云娇微微摇头。
这个倒确实不曾。
城中的百姓,当初也都是在传夏首辅大义灭亲,不曾袒护亲子。
“既如此,我来说服我父亲替你指一门亲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且你兄长投河之后也留有美名在,你也是读过书的,样貌不错,又懂孝道,到时若由我夏家出面替你做媒,还愁找不到一门像样的亲事吗?如此一来,也能替我夏家成就一段美名佳话,何乐而不为呢?”夏曦循循善诱着。
她本也不是十足的蠢人,只是一贯冲动易怒,加之自幼又养成了一幅骄纵的性情,历来受不得半点不顺心。
占云娇显然被说动了。
一门好亲事……
且若由夏家出面,对方日后必然也不会轻视于她……
短短瞬间,她已然要陷进了这美好的幻想当中去。
她几乎是鬼使神差地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许明意一贯目中无人,便是将其待她们母女冷漠无情的事情说出去,想必也根本激不起什么水花吧——毕竟许明意走的本也不是道德楷模的路子啊,这等道德攻击对她而言等同无效。
夏曦道:“你先同我说一说许明意都有哪些弱点——”
许明意的弱点么?
占云娇凝神想了想。
屋内有着稍显漫长的安静。
“……”
夏曦暗暗咬了咬牙。
“怎么,很难想吗?”
难不成她许明意是一堵铜墙铁壁不成,就没有丝毫弱点?
占云娇的神情有些复杂。
她确实一时想不到许明意有什么弱点。
道德攻击无效,打也打不过……
不过……
不知想到了什么,占云娇的眼神忽然闪了闪。
“我想到了一个……近两年京中总有人传,说她许明意是什么京师第一美人。”
夏曦眼角跳了跳。
这句话她也从府里的一个丫鬟口中听说过,她当场便扇了一耳光过去。
许明意是第一美人?她怎么不知道京中竟然有这么多瞎子?
况且,这算哪门子的弱点?!
她皱眉看着占云娇:“……你觉得自己很风趣是吗?”
“夏姑娘误会了……”占云娇低声说道:“只是现如今许明意确实是美名在外啊。”
听出她刻意咬重的“美名在外”四字,夏曦的眼神暗了暗。
……
转眼四五日过去。
昨夜城中落了场雨,倒未添得太多凉意,今晨日光绽出,为雨水浸润过的枝叶更绿,花儿也开得愈发娇艳卖力,天地间一派春日清新蓬勃之气。
蔡锦手中提着食盒,绣鞋踩在湿润的小径上,往许昀的住处而去。
半道儿上,迎面遇到了许明时。
小少年身边带着小厮,小厮手里还捧着书和笔盒,显然是要去书堂。
只是——
蔡锦看向许明时身后跟着的大鸟,眼神有些复杂。
她前不久才知道这只鸟竟是家养的,且多数时候都是跟着许公子的,而一想到这只鸟曾经往她房中丢过鸟屎,她便觉有些的许公子。
这件事,许明时也已经知道了。
他真的很冤枉。
谁让天目是一只有着自己的想法的鸟呢?
这也是他如今会带着天目一同去读书的原因——不想耽误了孩子。
同蔡锦行礼分开后,许明时又在前院遇到了一位上门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