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如今已经十岁,也搬到了外院独自居住,而他的院子就在墨渊居的后一进,名曰青玉轩。
苏澈跟在陆衍身后垂头丧气的出了老夫人的慈心院。
兄弟二人沉默的走了好一段路,陆衍微微转头瞥了苏澈一眼,低声问道:“你可受了伤?”
苏澈下意识的去伸手摸了摸自己手肘,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没受伤。”
陆衍也不说话,只顺着苏澈的手指望了过去。
苏澈注意到陆衍的目光,连忙松开了手。
“不管如何,我听马厩的人说,你那日也是拼了全力护着漫漫了。”陆衍语调仍旧没有什么起伏,“做的不错。”
苏澈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正欲得意一番,却又听陆衍继续说道:“不过,作为兄长你应当要提前预见这种危险,从而让漫漫避开这等险境,而不是一味的纵容。”
陆衍说着,脚步一顿,眼神冷冷注视着苏澈:“我说的,你可明白?”
“明……明白。”苏澈脚步也是一停,连声应道,“兄长您说的我都记得了,日后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嗯。”陆衍对于苏澈这个反应似是极为满意,他微微颔首,继续迈步向前,“你是伯父的长子,忠勇伯府的世子爷,你日后便是这忠勇伯府的主人,漫漫日后是要仰仗你这个长兄的。”
“是,我明白的。”苏澈也是一脸的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日后一定会护好漫漫。”
这次陆衍没有再说话,只径直往墨渊居而去。
跟在后面的苏澈,此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小跑两步,紧跟在陆衍的身后。
陆衍来到苏府的时候,苏澈还只是三岁的稚龄。那个时候苏澈对于陆衍的身份并不清楚,只单纯地觉得,能有一个年长的大哥哥陪着自己是件挺不错的事情。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苏澈深刻意识到自己果然是太年轻,太单纯了。
陆衍虽然从出生开始就跟着自己那个戏子娘过活,可是那戏子也算是个有见识的。
她在陆衍三岁的时候就将他送到了附近的学堂开蒙,往后的日子再苦也没有短过学堂先生的束脩。
所以在陆衍八岁进入苏府的时候,虽然算不得是饱读诗书,比起同龄孩子的学识也要高出一大截了。
再加上陆衍那与旁人不同的坎坷身世,更是叫他的心智比起同龄的孩子更加成熟。
所以,在陆衍看到三岁的苏澈还只懂得玩泥巴的时候,他感到了深深地焦虑。
而一直生活得无忧无虑的苏澈也没有想到,自己苦难的日子,就此开始了。
至此,陆衍为了报答苏家的养育之恩,一心想要将苏澈教成与自己相差不多的学子。
苏澈哪里是个读书的料,他自幼便跟着父亲舞刀弄棒,满心想的也是要做个像父亲一样厉害的大将军。
大将军都是要上阵杀敌的,哪里需要甩着墨水写大字的。
可是,苏澈没有想到,陆衍的行为却得到了苏家人的一致赞同。
苏老夫人的生父是曾经的状元郎,所以苏老夫人对于自家的儿郎读书习字这件事倒是赞同的很。
谢氏就更是高兴得很了,她原本就是书香门第出身,嫁给苏震这个老粗已经很是遗憾了。虽说自己的儿子是世子,不需要考什么功名,可能读些书总好过他爹那胸无点墨的。
至于苏震,这些家里的闲事他一概不管,母亲妻子高兴就好。
所以,苏澈开始跟着陆衍读书了。
陆衍是个非常严格的老师,可很遗憾,苏澈却是个完全扶不上墙的阿斗。
手板也打了,祠堂也跪了,可苏澈那字就是跟蚂蚁爬的一般,没有半点的长进。
不过陆衍也不是全无效果的,至少苏澈一直到现在,对于他的话仍旧言听计从,见了陆衍更是如同耗子见到猫一般的老实。
所以,苏澈此时心中是百转千回,哀嚎连连。
好容易盼着自己个儿这个兄长出了京,这快活日子还没过得几日,怎的这么快他就又回来了。
陆衍自是不知道苏澈的心思,他将苏澈领到墨渊居后,随手扔给他一本字帖,道:“你回去接着临帖,反正你日后也不需要考取功名,那些书看不看的都无所谓,但是字一定要写好。”
苏澈接了字帖唯唯诺诺的应了。
他随手将那字帖翻开,字帖是陆衍亲自写的,他的字苏澈还是认得的。
他向陆衍道了谢,拱了拱手便想要告辞,却不想陆衍却轻轻敲了敲身侧的圈椅,说道:“不急,你先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苏澈觉得有些纳闷,可还是应了一声侧坐在了圈椅中:“兄长有何事要问?”
陆衍却不急着问话,只静静地看着苏澈,直看得苏澈心里发毛。
苏澈有些不自在的挪动了两下,干笑道:“兄长您有话直说便是,弟弟定然知无不言的。”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有许久没有见过漫漫了,今日见了她总觉得有些不对,”陆衍轻笑一声,“所以就想问问你,漫漫近来一直都是这样吗?”
“这样是怎样?”苏澈有些没有听明白,茫然的盯着陆衍。
“就是向今日这般当着众人的面便撒娇卖乖的。”陆衍说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两分,“我总觉得漫漫以前要更有规矩一些的。”
那是在你们面前。
苏澈在心底默默吐槽,漫漫在他面前一向就是这么个撒娇耍赖嘴甜哄人的德行,今儿不过是将她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