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彻底明白。
他从来都没有在这个家拥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从他小姨去世那一刻,从他那个表弟出生那一刻,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爱,就再也没有了。
他不是不可替代的。
没有谁会无条件的把所有爱倾注在他身上。
他好希望有一个人,好想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看着他,全心全意对他好。信任他,期待他,陪伴他。
余竹溪背对着大门,身上黑色的衣服淋湿的嘀嗒滴水,他头也不回的走进雨里,想要把那些谩骂留在身后,他好想去找一个地方歇一会儿,但是他也不知道要歇到哪里去,只能就一直走,漫无目的。
雨越下越大,他终于觉得有些累了,旁边有个台阶,他坐了下去,黑色的眼睛在湿透的刘海间隙里,看见大雨里车来车往。
里面的都有人开车接着自己回家,可是没有任何人接他。
他是一个人,从来都是。
可他不想,他不想一个人。
他发给了林沐晚,那个明媚的笑着,说他是她人生中最好的事情的姑娘,仿佛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能来陪陪我吗?”
然而对方没有回复,他内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他突然想,如果自己是林沐晚,她会给他送伞吗?
不会的吧?
她说过,她要为他遮风挡雨,她要打倒所有欺负他的人,要保护他,要给他最美好的少年回忆。
可是自己做了什么呢?
余竹溪觉得有点冷,他坐在台阶上,抱住自己,觉得眼眶有点热。
也就是这个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林沐晚的名字出现在电话上。
他接过电话,就听见林沐晚在里面有些困的声音。
竹溪,怎么了?我刚才睡着了。”少女沙哑的声音让整个夜晚都温暖起来,她那边听着有被子的摩擦声,温馨至极。
余竹溪抬眼看乌黑的天际,捧着这唯一的温暖,沙哑着声音:“还没睡啊?”
嗯。”林沐晚坐起身,轻轻应了一声。
她说谎了。
她又做了噩梦。
但是没必要和他说。
少女这样想。
这么晚了啊……”余竹溪抬起头,手拂过脸颊。
是啊,”林沐晚打了个哈欠:“这么大的雨,又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你那边听着雨声怎么那么大,你不会在外面吧?”
她声音焦急起来。
听着那边翻身下床的声音,余竹溪没有说话,他觉得眼里有了热意。
林沐晚察觉到不对劲,皱眉连声问他,“余竹溪,你怎么了?”
余竹溪,你说话啊!”
林沐晚……”余竹溪终于开口,只是一出声,就带了哭腔,他将头埋在自己膝盖里,小声开口:“别放弃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很任性,性格也不好,可我只有你了,林沐晚,林沐晚,林沐晚……”
林沐晚愣住了,余竹溪终于哭出声来,他轻轻抽泣,语气沙哑:“林沐晚,雨太大了,没人给我送伞,我回不去家。”
林沐晚,我没有家。”
林沐晚看了一下外面的瓢泼大雨,她听到余竹溪的哭声,只觉得整个人心里都是颤抖的。
她从来没听余竹溪这么哭过,她告诉自己,她回来意义,就是在这个时候,能给余竹溪一个依靠。
她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特别可靠,她一面穿衣服,一面拿伞,手抖的拿不住,安抚余竹溪:“你别怕,你在哪里,我来接你回家。”
少年报了地址,鼻音浓重。
林沐晚心都要碎了。
你别怕,余竹溪,我来接你回家。林沐晚大半夜出门,刚刚出门,外面的风夹杂着豆大的雨点打在了脸上,寒风透过缝隙钻进身体。
裹紧衣服,她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余竹溪在的地方。
余竹溪在的地方在郊区,她一路心急如焚,不时催促司机,赶到之后,林沐晚跑着开始大声叫余竹溪:“余竹溪?余竹溪?”风吹的她头发乱飞。
叫了没一会儿,林沐晚就看见有个人坐在台阶上,抱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
雨打湿了他的衣服,他仿佛是僵化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泼天大雨。
林沐晚放轻了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停在余竹溪面前,小心翼翼叫他:“余竹溪?”
余竹溪慢慢抬起头,静静看着她。他眼睛还肿着,不难看出刚经历了一场痛苦,然而面上表情却很平静,似乎所有情绪都被藏了起来。
少年通红的眼眶在苍白的脸上格外明显,长长的睫毛也滴着水,顺着精致的锁骨打湿衣裳。
他眼睛眨都不眨看着面前的小姑娘,她看着他,目光里全是疼惜,她似乎是怕不经意就伤害了他,于是动作做得小心翼翼。她朝他探出手来,小声道:“余竹溪,跟我回家好不好?”余竹溪将目光移到她的手上,她的手很小,皮肤白皙,路灯下,像玉一样泛着荧光,他握过好几次,很温暖,又柔软,他静静看着,没敢说话,总觉得这一刻好像是做梦一样,眼睛一眨,梦就醒了。
林沐晚看见余竹溪不动,就大着胆子往前,拉住了余竹溪的手。
她打了个冷颤,少年的手像是一块冰一般冰冷,她紧紧握住,试图给他一点温暖,手上的热源源源不断的传来,余竹溪只觉得像一场梦。
你真的来了……”他喃喃道,像是从没要到糖的小孩抱着糖罐子,不知所措又视如珍宝。
那一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