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个难题。”
许昂没有否认。
这个时代的企业跟个小社会没什么区别,企业内的职工孩子读书有子弟校,看病也有自己的医院,除了这两项之外,什么澡堂子,职工房,家属楼之类的也不会缺。
只要社会上有的,只要职工们需要的,企业内部都得想办法建起来。
这样一来职工们感到很幸福,体会到了新制度的优越性,而且它在一定的时间段也确实发挥了积极的作用。
但凡事有利就有弊。
随着社会的发展,它弊的一端逐渐显现。
当企业由于技术落后或是生产效率变得低下,又或者市场供需变化等种种原因无法获得足够的效益来支撑这些福利的时候,这种小社会却求多求全的模式就会让它陷入恶性循环,直至把它拖入深渊。
企业撑不住,国家又不能不管那么人的吃饭问题,只能往里面贴钱。
可是老话说得好啊,救急不救穷。
年年补贴,个个伸手,偌大华夏,无数企业,有再多钱也填不了这个无底洞。
何况现在的华夏百业待兴,处处都需要花钱,国家纵是再省吃俭用又能拿出多少来。
魔都作为华夏进行开放国策,选择与国际接轨时最早划出来的特区之一,它必然要走在时代的最前列。上头的某些想法都会先在这样的地方做试点,从而找出问题,做出改进,再向全国推广。
很凑巧的是,现在正处在这个时间段。
蔡双信建议许昂对魔都做出投资,就是看中了这个巧妙的时间点。
“投资是肯定要投资的。”
许昂先定了基调。
难得遇上这么好的投资机会,不投资一把岂不是浪费上天赐予的良机?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浪费机会是要遭到惩罚的。
“那些工人的安置是真不好解决。”蔡双信眉头紧皱,“他们习惯了原来的制度,也习惯了计划经济,已经失去了上进的动力,只想求个安稳。习惯的力量是可怕的,一旦我们稍有改动就会引发他们的不满和反弹,更别说按照市场经济走了。偏偏政府看中的就是一块,需要保障的也是这一块,很难办。”
“拆迁都会遇到坐地起价的钉子户,何况是这种关系到人一家老小生计的大事。”
许昂对此很是理解。
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企业出身。
他以前和老妈,妹妹住的是机械厂的筒子楼,小学读的也是子弟校。家乡那机械厂也是因为跟不上时代,厂子效益不好,整个厂子都半死不活?靠着国家拨款吊着最后一口气?导致职工们过得苦兮兮的。
可再怎么苦,也没几个人愿意离开厂子。
大家怕啊。
待在厂子里哪怕过得再难?终归有一口饭吃?国家和政府不会不管他们的死活,若是出去了?这份保障就没了。
对于不确定的未来,敢于抛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去搏一把的毕竟是少数。
蔡双信道:“您说的我能理解?可光理解又有什么用?需要解决职工再就业问题的企业不只一个?这些企业做的行业五花八门,根本没办法整合。老板您想想,若是真能整合在一处,魔都那边也不需要借别人的手了?这几年来他们整合的企业可不是一个两个。”
魔都对本地的整合和调整不是现在才开始的?而是进行了好几个年头了,能整合的,能调整的,人早就做了,剩下的都是困难户。
这事要真那么好办?还能轮得到别人?
“企业杂,行业多……”
许昂不断的寻找解决的办法?思索良久,他问蔡双信:“我们为什么不用逆向思维?”
蔡双信疑惑问道:“老板你的意思是?”
“把它们分得更细。”
有了思路说起来就顺畅多了。
许昂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整合在一处?一定要把这些本地的企业合并,让它的数量变少?你说我如果把它们分得更细?让它们变成更多企业?然后各自生产不同的商品?情况会怎样?”
进行更细致的分工!
这的确是个思路。
蔡双信感觉自己快要抓住破局的那个点了,可当他真要去寻找的时候,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这种眼看成功就在眼前却差了临门一脚的感觉让人如百抓挠心,难受到要爆炸。
好在许昂没有卖关子,也没有吊人胃口的恶趣味,他问蔡双信:“这些企业的技术已经落后,除非花大价钱买技术,买设备,否则别想它们能生产出多有科技含量的产品来。然而操作机器的是人,你也说了,那些人只想求个安稳,不愿意求变,甚至拒绝改变。高精尖这条路走不通,那就用走下沉去走低端路线。那么多职工,那么多企业,先走量做常用的小商品如何?反正这个不用太多技术,只需要做重复而简单的工作就行,正适合他们。”
蔡双信立刻反应了过来:“建一个小商品中心……不对,可以把它当成国际金融中心计划里商贸的一部分写进计划书去。这样一来既能解决工人的再就业问题,又不用做太大的投资,还能充分发挥魔都地理和国内成本低廉的优势。最主要的,这个小商品中心走外贸路线还能创汇。如此一举多得之举,魔都没有理由不答应。”
“没错,这正是我的想法。”许昂对蔡双信说道,“我相信魔都本地对这些企业都有过详细的调查,我们只需出动少量的人手去根据实际情况做微量的调整就行,剩下的交给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