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灵界,在这里没有准确的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或者说,这里充满着无尽的时空。
你可以去往任何你想要去往的地方,同时,这里也有来自各个世界的生灵。
他们,还是该说它们呢?
只有同时怀有希望和终结的期盼人们才会来到这里,这里是生的终点,也是死的终点。
而选择生,还是选择死,全部取决于当事人自己的决定。
自上代灵界管理者离开以后,我被选为下任灵界管理者的那一天起,已经过去了数百余年的时光。
我每天的工作很简单,只是确认着每一个来这里的生灵,他们或它们是否符合来这里的条件。但是如果你要问我那条件是什么,我只能说我从来都不知道,因为前代管理者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这些事情就匆匆离开了。
“我需要怎么做呢?”
“确认他们是否符合来这里的条件。”
当时的对话就是这样,没有多一句,也没有少一句,他就离开了。
不过多亏如此,我本来简单的工作也就变得更简单了——只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审核通过的动作。
不过,如果是一般人或许早就对这样的工作感到腻烦了吧?
那么或许你会问我,我为什么能在数百年前一直干到现在吧?
没错,或许,像前代管理者那样随便将这个工作交付与下一个人之后,我自己离开就可以了。
如果你在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前代管理者,他或许,不,他一定早就知道了我会自愿承担和接受这项工作,并且不会对它弃之不顾。
灵界管理者这个身份与其说是一种职位,或者责任,或者荣誉,倒不如说是一种惩罚。
我永远是孤独的,在永生的牢狱里,在无边的牢狱里,永远找不到任何的伙伴。
“受身无间,永生不死。”
这就是对我前世罪孽最好的惩罚吧,在我赎罪完成之前,我是不会容许自己轻易离开这里的。
但是,在几年,十几年,或者几十年前,我遇到了另一个人。一个来自我前世的世界的男孩。
那时,他一脸的病容,像是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似的,但是身上沾染着妖灵的妖力余气。
我立马知道了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是,尽管如此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同情。
因为在数百年间,我已经见过了无数生灵的无数种死法,那些生灵中无不有更令人同情,心生怜悯的。
我机械般地问他,你想去哪里?他看着我,许久没有告诉我答案。这害的我又问了一遍。
这个人奇怪得很,只顾盯着我看,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想他明明长得不错,可惜是个聋哑。我现在只想打发他,带他随便去一个地方。
就在我准备拉着他离开的时候,他才突然对我说话了。
“我可以留在这里吗?”
他的话太突然了,我不太理解。
他的要求也很奇怪,我从未想过有人们会愿意待在这个虚无的黑暗空间里。
要知道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是否可以让人们留在这个虚无的空间里。
所以,他的要求虽然突然,但是并非不可,也就是没有可以让我拒绝他的要求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吗?”我好奇地问。
“从这里,可以观测到我们的世界。”说着,他真得看向了虚无空中的某处,就好像真得能看到什么似的。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明明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有一瞬间,我觉得我被哄骗了。但是,考虑到每个生灵都是不同的,都有着自己生前的信念与信仰。或许,他真得能看到什么也说不定吧。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我知道,是灵界吧。”他友善地看着我,“而你是灵界的管理者吧。”
我没有作答。
我硬拉着他往前走,他毫不抗拒地任我拉扯。
既然要选择在这里生活,那么就要做好相应的觉悟。
“你为什么想要留在这里观测那个生前所在的世界?要知道,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
我松开他的手,同时倒有些好奇地想知道他此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毫无防备地看着我,“说实话,我从没想过要来这里,对我来说,死了就是死了。”
没有谁会真正地想要来这里,不是吗?
“可惜在这个世界里,不存在真正的死亡。这里既是生的终点,也是死的终点。”
“但是再过不久,或许大家都会死去。”
他面带微笑地看着我,平静地向我说道。
在一个不具有生死观念的世界里,居然谈论生死,我一时间有些吃惊。
“这难道是你想留在这里观测的原因之一。”
“不是,因为我知道我回不去了,所以只能希望自己能够继续待在这里。”
“难道那个世界出现了什么问题?”我猜测着说道。
他自顾自地微笑着,往黑暗的某处走,前面是我所创造的空间,根据我生前的记忆所创造的与男孩同一个世界上曾存在的场所。
“前面是我的私人领域。”我没有拦住他,只是站在他身后说道。
他回过头来,温柔地看着我,“我知道,就差一步,我能进去吗?”
我想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点点头,同意让他继续向前走。不过,在这片虚无中没有我的带领,他居然还能找到前进的方向,实在奇怪。
“真是奇怪的房间。”
他刚踏进去就如此不留情面地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