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里,女人有一种蜜一样的颜色、蜜一样的质地。
李煜看着酣睡中的周女英。
他的皇后眉目如画,也只有江南能长出这样的女子吧。
夜里的空气又潮湿又冷,但这种天气反倒能让李煜稳定下来。
他轻轻把手伸进小周后的睡衣里。
她“唔”了一声,眼睛都没有睁,轻轻地笑了笑,就开始亲吻他。
这种日子还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这是开宝八年正月十七的清晨,南唐赌上了国运,周卓成把拼凑起来的十万大军布置在秦淮河沿岸,对抗徐咏之的宋军。
周卓成自从自家女神李连翘走后,就有点疑神疑鬼——这次他请遍为了各路神仙护佑南唐大军,从唐高祖到太上老君,甚至郭子仪李光弼,全都在他的求神名录当中,当然也包括了张天师,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火烧龙虎山的往事了。
唐军的规模已经和宋军几乎相等,这对宋军来说也是一个挑战,毕竟宋军从来还没有打过十万敌人级别的战役,之前对付各国割据,敌人拼凑出来的无非是三万左右的军队。
“等一等东路的钱王军队吧。”曹彬有点担忧地说,十万唐军倾国而出,如果宋军的先锋失利,锐气挫动,那就麻烦了。
“不能等,”徐咏之说,“钱王虽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但说到底是个客将,我们若是靠他的军队取胜,他就会对大宋有轻慢之心,我们要在钱王的部队到来之前解决金陵,才能让天下心服口服。”
曹彬点点头,他也明白要独立进军的意义。
“费阳谷到哪里了?”徐咏之问李守节。
费阳谷的水军正在尽量把江西、荆南的西路士兵运来金陵,这些士兵到位,宋军大概就能有十五万人以上,对唐军有更有优势了。
“正月二十五那天能到。”李守节说。
“太慢了。”徐咏之说。
抱怨归抱怨,但大多数的船都是用帆和桨的,不可能像林泉号一样无视水流上下江面。
“让我带兵迂回到河对岸敌军身后,夹击敌人好了。”曹彬自告奋勇。
“这不容易啊,也是好几天的路,而且一旦敌人发觉,中间隔着敌人的连营,我会很难把你们救出来,”徐咏之说。
曹彬点了点头,他希望为徐咏之分忧,但他也知道这个方案有风险,而且还不小。
“这样,我们不等西路军了,等到潘美到了,我们就准备进攻,把虎捷步军调上来,打突破口。”徐咏之说。
这是要用老本钱玩命。
虎捷步军是天子亲兵,更是徐咏之当年初入禁军时的部队。
消耗杂牌军是排除异己,而派上自己的亲兵,那才是真的想要赢得战争。
曹彬明白了徐咏之的决心。
“属下会在右翼佯动。”曹彬说。
徐咏之安排完了今天的事务,回到帐篷里刚刚躺下,天将明未明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一阵混乱。
大军最怕的就是嘈杂,军心乱了,军队也就乱了。
“吵什么?”他问外面的军校。
“大人,潘美将军来了。”
“计划之中的事情,为什么要吵闹?”
“他出兵了!”
兵马都监潘美来到秦淮河大营的时候,李守节值夜,跟潘美传达了“修整一天,明日进攻”的命令之后,李守节就让潘美的兵去设置帐篷。
“设置什么帐篷?”潘美红着眼睛看李守节。
这家伙喝酒了,李守节想。
“你也是兵马都监,我也是兵马都监,你在命令我是吗?”
“这是节度使的将令。”李守节说。
“哪个节度使?”潘美装糊涂。
李守节一想,这句话问得对,毕竟潘美也是节度使。
“都部署徐矜徐咏之大人。”李守节说。
“没听说过啊。”潘美哈哈大笑。
“你!”李守节脸红了,太阳穴上的青筋直跳。
这是底层粗人的玩法,潘美的老爹就是太师,妥妥的军二代,又和赵匡胤从小相好,不应该用这种手段来刁难徐咏之。
“有人挑唆。”李守节心头暗想。
“我的弟兄们,身上很冷,”潘美指指自己的军队,“你就让他们睡帐篷?”
“都部署和副都,睡的也都是帐篷。”李守节说。
徐咏之扎营的时候可疑避开了民房,一来房子这东西,只要士兵驻扎,一定会造成财物损失,引发民怨,二来如果夜间有紧急情况,帐篷一撩开就能把兵叫起来,如果要是挨个屋砸门,什么都会耽误了的。
“我们没有帐篷。”潘美说。
“我这里有,让你的兵去领。”李守节说。
一万人至少五千帐篷,领完了天肯定就亮了。
“不会搭!”潘美说。
“我会派侍卫亲军去教你们。”李守节有点咬牙切齿了。
“别用官家的部队来压我,”潘美说,“我明说了吧,我觉得你的安排很蠢。”
李守节索性也不说这是将令了。
“哪里蠢,指出来吧。”
李守节虽然没有建节,但也是领朗州刺史的都虞侯。
“你爹就是这么畏畏缩缩地不敢打仗,你也是这样。”潘美说。
原来是要找这个茬儿。
潘美五十岁,确实跟李守节的父亲李筠是一辈人,但年轻几岁。
“你好好地说事,提先父做什么?”李守节说。
“他是个反贼。”潘美说。
“官家赦免了他。”李守节说。
“你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