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有正牌小皇帝柴宗训,这些“老兄弟”还都倒向了赵匡胤,你如今变出一个身世可疑的皇子出来,又有谁愿意去跟你做这个杀头的买卖呢?
倘若要光复柴宗训的天下,还可以拉一拉小皇帝的姥爷符彦卿,如今你拉出一个不明不白的皇子,恐怕符第四(符彦卿的外号)第一个就要表忠心,替赵匡胤来打你了。
听见屋里的女子继续说。
“详情我们再议,但是现在,先帮你……”
李守节只觉的自己的胸口像挨了一记闷锤一样,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门开了,长公主走了出来。
这个女人真美呀。
尽管胸口很疼,但李守节觉得自己的呼吸困难,还是因为她的容颜所致。
女人轻轻蹲下来。
“小哥哥,你听得也够多了,怎么,这是要告诉谁啊?”
李守节没有说话。
她拿出一把匕首,放在李守节的脖子上。
“筠哥,这个人是谁,要杀了吗?”
李筠看着躺在地下的儿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这是我那个不成器的犬子。”
“原来是公子啊,”长公主笑嘻嘻地把刀子收起来,“听见的话不要跟别人说哦!”
“业畜,你来这里做什么?”李筠望着李守节发脾气。
李连翘轻轻一挥手,李守节觉得胸口的闷疼好了很多,哎呦一声发出了声音来。
“我解了你的束缚咒了。”
她伸出手来来李守节。
李守节只觉得晕头转向,这女人的气场好强。
“筠哥呀,原来你有个这么俊的儿子。”长公主笑嘻嘻地看着李守节。
李守节确实长得眉清目秀,但这一直是父亲眼中的罪过,他爹坚持认为,男人就应该是大方脸、剑眉、有隆起的眉骨——李守节长得像他娘,这样的容貌,就有点太“娘”了。
“打疼了没有?”李连翘娇滴滴地看着小公子。
李守节看着父亲,一脸的失望,一脸的难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了。
有外人在,他不方便说。
“一方面答应侍奉赵匡胤,一方面又准备起兵,这是大丈夫的所为吗?”这就是他心头所想。
“和这样的女人一起密谋,这是大将军的做法吗?”
李筠回避开儿子的眼光。
长公主看见李守节的眼泪。
“好啦,怎么还哭了呢,姐姐向你道歉,来,先擦擦。”
长公主把脸颊贴近小伙子的脸。
“大人有时候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不要怪他们,啊?”
她看着李守节白白嫩嫩的小脸,忍不住就在脸颊上亲了一下。
长公主真香。
李守节本来是震慑于她的美的,但是对父亲的失望和愤怒,让他没有受到长公主的影响。而她那种晚娘嘴脸的姿态,也让他厌恶至极。
他把第二份圣旨塞到李筠手里,转身出去了。
他听到门里父亲还在和长公主说话。
“见笑了。”
“就这一位公子吗?”
“哎,惭愧,只此一人。”
“年纪又不大,再生一个。”
“妻子死了三年了。”
“没有再走一步?”
“实在是不想。”
“我懂,我守寡了几年,也不想再找。”
“这个小子不像我,太柔弱了。”
“等你恢复了大周,我给你生一个英雄的儿子。”
“这……真的吗……”
后面这些话,李守节没有听到,他已经冲出去了,一霎时觉得这个府邸,已经不再是自己的家。
这些话去和谁说呢?
李守节心事重重地走出府门,信马由缰,发现居然到了钦差居住的馆驿。
“请告诉钦差都指挥使,就说李守节来拜。”
不一会儿,徐咏之穿好官服出来迎,两人施礼之后,徐咏之把李守节让进屋。刚一坐下,徐咏之的鼻子就在吸吸索索地探索。
“咏之兄,您这是……”李守节一脸疑惑。
“得臣兄,你老实根我说!”徐咏之一脸严肃。
“说,说什么?”李守节吓了一跳。
“你遇到李连翘了吧!”徐咏之单刀直入。
“啊!”李守节一下子就惊呆了。
下一句话更狠:
“她在勾引谁?是你,还是你爹?”
话一说出来,徐咏之自己也后悔了。
自己跟李守节不是朋友,工作当中遇到,甚至是对手或者可能的敌人。
怎么突然就敞开心扉,跟他说了这么深的话呢?
交情浅,说的事情又太深。
这就叫交浅言深,这种做法特别冒险。
一是走漏心声,二是可能冒犯人。
一旦对方决心背叛你,或者干脆就是设计圈套来害你,你就可能会身败名裂、无法做人。
徐咏之自己忐忑,但是脸上没有带出来,只见李守节面沉似水,忽然一声怒吼,狠狠地把左拳打在墙上。
那不是承重墙,只是一个夹壁。
他的拳头一下子陷进了墙里,李守节和徐咏之的脸前面,全是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