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外
济公把石门打开,并没有进去,看了宫离殇一眼,随后就离开了,去外面的塔林等二人。
听到动静,闭目打坐的四空睁开了眼,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
宫离殇没有上前,进都不愿意进,站在门口看着佛像下的冰棺和那个打坐的背影。
“冰棺里的就是已故太后,大秦的成文皇后——百里千璃,这女人生前驰骋沙场,叱咤朝堂,是大秦百年难遇的贤后,深受百姓爱戴。”
泠落缓缓上前,步子有些沉重,不知不觉已经越过了四空,近距离定定的看着冰棺里的美人。
她真的很美,即便被冰封了十六年依旧美丽,不然也不会生出宫离殇和宫飒琪这对颜值逆天的亲兄弟。
四空一直未语,眼神落到了泠落身上,默默打量着这个儿媳妇。
“成文皇后百里千璃和圣武大帝宮墨韵夫妻伉俪情深,两人开创一夫一妻制先河,这一帝一后差点成就了大秦第一个盛世。”
如若不是宮墨韵突然退位,木云派势大欺压皇权,谋己私利,这个盛世光景也不会至今未到。
以前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一切都得重新开始。
宫离殇当着两个当事人的面,毫无波澜地讲述着历史,就如同背书一般,不带任何的感qíng_sè彩,好像这两个主角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着他平静的陈述,泠落的心中不由一痛,蜷缩的手指握紧,究竟是伤的多深才能够做到这样麻木?
即便是岁月的流逝也无法让至亲变为陌路,热烈的感情最终趋于平淡,那磨平感情的利刃是一次次心痛后滋长的坚强,泪水过后滋生的恨意。
从这一刻起,泠落便知道:宫离殇至死都不会原谅这对父母。
四空眸子依旧波澜未动,但无法欺骗自己的是,他向来冷酷的心一痛。
曾经被自己伤的体无完肤的少年,如今已是刀枪不入,并以最利的刀刃无情的回击他这个沧桑的父亲。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想到十六年前决绝的自己,四空无力的闭上了双眼,这些年他的确后悔过,可是如果时光倒回,他还是会选择假死出家。
泠落看向闭上眼的四空,这破碎的父子关系让她不由哽咽,宮墨韵多年未变,和梦中十六年前的容颜相像。
你父已死,我非你父。
明明是亲生父亲,怎么会说出这么无情的话语?明明是亲生儿子,怎么忍心真的不管不顾?
母亲抛夫弃子为何要迁怒孩子呢?孩子何其无辜!
不知不觉眼泪划落,泠落也无力的闭上眼睛,很快收拾好情绪,随后转身要走。
“姑娘留步。”
四空突然出声,语气很是平淡,他还有话要说。
泠落停下脚步,看了四空一眼,又看向宫离殇,而宫离殇未语,一直盯着这个男人的背影。
四空起身,看向门口十六年未见的小儿子,平静的眸子闪过波澜,很快又归于平静,转瞬而逝。
与记忆中少年的样子相差甚远,唯一不变的是宫离殇脸上那个樱花胎记。
长大了,脸变了,人也变了……不知道大儿子如今是什么模样?
父子对视间,泠落从中未察觉到丝毫温情,一片平静与冰冷,当真是父子陌路,片字不谈。
“贫僧有几句话要说,不会为难她……”
多年的吃斋念佛,当年极端的宮墨韵也变得平静淡然,没有了咄咄逼人的凌厉气势,就像是看破红尘的老僧。
他若真的看破红尘,又怎会十六年来不日不夜不声不响地还在执着一个活死人!
宫离殇移开视线,并未搭理四空,和泠落道了一句。
“半个时辰,我在塔林等你。”
说完便漠然转身,留下的只是一个背影,就如同十六年前宮墨韵的决绝一般。
“小殇……”
四空上前一步,突然喊住宫离殇。
宫离殇停下脚步,未曾转身,淡淡地道了一句。
“本王的名讳不是所有人都能叫的,四空大师还是叫我璃王吧。”
四空不由哽咽,只能继续开口。
“贫僧请璃王看看她,璃儿历来放心不下你。”
他怕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十六年了,他的人生还有几个十六年?宮墨韵怕宫离殇以后不会再来了,他这个父亲可以遗憾,但是璃儿这个母亲不能遗憾。
宫离殇沉默半晌,泠落却注意到他身体强忍的颤抖,原来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
“呵,你有什么立场要求本王!四空大师是不是忘了,我父已死,你非我父。”
十六年前,父弃子;十六年后,子弃父。
当年的话,被他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可就算是还回来了,那能怎样呢?这么多年的痛还是在的。
宫离殇说完就走了,脚步匆匆却也僵硬,还藏着几分无人察觉的踉跄。
所有的亲情在十六年前就断了,断的一干二净!
四空手中的一串佛珠断开,散落一地,他抿唇未语,一滴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在地板上,快的让人抓不住。
“阿弥陀佛……”
泠落再也不忍心看这父子相残的画面,掩面吞声而泣。
宫离殇走的决绝,这个背影让四空想到了十六年前的自己。
济公见宫离殇出来了,发现他难看的脸色,无奈叹气,并没有说话,两人一同等着泠落。
前前后后足足有十六年,这孽缘剪不断理还乱,真是冤孽啊……
密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