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时候,泠落在小书房练了一会儿字,纸上写的正是《诗经》中的《卫风?氓》g。
伤好复职的明在此时进了殿。
“王妃,写给慕容公子的信已寄出。”
“嗯。”
泠落手中的毛笔未停,点了点头,她现在这个面黄眼肿的样子真的没脸见人,太丑。
“本宫自从来了琉球就一直往九州寄信件,为何一次回信都没有?”
“……这属下不清楚,虽然路途遥远,但海东青不会出意外的。”
明之前一直用海东青给宫离殇传泠落的消息,对于传递信件这一工作流程他十分熟悉,但九州一直没有回信他也很意外。
按理说慕容公子对这么王妃这么好,应该不会置之不理的,两人还是表兄妹呢。
“算了,这次的回信再等等吧。”
“是。”
明抱拳行礼,泠落放下手中的笔,低着头继续问道。
“若是没有王爷,你可能带着本宫回九州?”
明先是一愣,随即答道。
“即便王爷不同行,属下也认路,这路程已经走过不少次了,但若是没有王爷的允许,拿不到通关文书,登不上船。”
泠落沉默未语,受制于人的感觉其实从她离开故国,踏上这片土地时一直就有了,只是刚开始没有这样强烈罢了。
这一切都是当初她自己的选择,自由?回家?没有宫离殇的首肯她什么都没有。
除了衣食无忧,她连人的最基本的权利都没有了,猪一样圈养的日子。可惜,她是个不下崽的母猪。
悲凉的泠落拿起桌上的《诗经》将书合上,想把书放回身后的书架上,却在转身的瞬间不慎撞落了架上的一个上着锁的红木匣子。
匣子上的银锁只是挂着,未锁,“咣当”落地的沉重撞击声在宁静的殿内很清晰,摔开的匣子里遗落了几张信件。
泠落平时不会翻宫离殇的东西,只是这次地上的信件让她例外。
明倒是没注意地上这东西,仔细地观察着泠落的举动,见她没有撞痛这才放下心。
泠落呆呆看着地上的信件,眉头都未皱,腰上残留的痛意已经感觉不到了。
见泠落要弯腰捡信,明赶紧上前一步,先她蹲下。
“王妃属下来……”
可当他看到匣子旁的信件上的字迹一下就愣了,泠落没有注意明说了什么,她还是蹲下了。
因为地上的信件上写的都是她的字迹,这是她让明之前寄到九州的信!
明蹲在地上不敢动了,见泠落情绪不对,偷偷瞧了她一眼,泠落脸上的憔悴更是让他震惊,王妃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只是现在不是乱想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眼前这些信件,明跟了宫离殇多年,其实在第一封信迟迟没有回信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预感——信被截住了,是王爷干的。
明是了解宫离殇的,他敢说他比王妃更了解王爷,虽然他们是夫妻,而他不过是个外人。
但他不能说,这是没有证据的事,而且,若是王妃知道定会伤心的。
“可能这是……”
泠落突然抬头盯着明,止住了他为宫离殇辩解的话,还要骗她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你寄出去了。”
泠落打开地上的匣子,一封封地捡起这五封信件,信都被打开过,所以她很容易就将信纸取了出来。
是她写的,她这段日子写的信都在,宫离殇到底要做什么?这变态到让人无法呼吸的掌控欲……
骤然攥紧手中的信纸,泠落缓缓闭上了眼睛,那今天的信件也一定会落到宫离殇手里,这是她让慕容杰接她回家的信件。
宫离殇连信都不愿让她寄出,更不要说让她回家了。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
泠落轻声念着,整个人被打击的恍惚异常。
这首《诗经》中最为著名的一首弃妇诗,虽然明不爱看什么经史子集,但他看过的书也不少,因为这是每一个暗卫的必修课。
“宫离殇还在大理寺吗?”
明低着头并未回答,他知道泠落生气了,不同于每次生气,他这次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绝望。
等不到答案,泠落木着脸起身,扔下手中的信,径直向外走去。
“在。”
明赶紧追上,同时答道。
璃王宫门口
“王妃您不能出去……”
“王妃王爷说您身体不适需要好好休息。”
“王妃您……”
泠落看着眼前一个个宫人侍卫焦急的面孔,冷淡异常,她这是被禁足了吗?
她笑了,笑得讽刺。凭什么?宫离殇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她不愿意出门是她不爱给他添麻烦,可他从来就没有剥夺她自由的权利。
泠落抽出一名侍卫腰间的佩剑,指着众人。
“我要见宫离殇,现在就要见。”
“王妃您别急,我们这就让人去找王爷。”
“王妃您先把剑放下,太危险了。”
“王妃您快把剑给奴才吧……”
明跟在泠落身后什么都没说,他知道这里谁都拦不住泠落。自从来了这,王妃吃过的苦受过的气真的太多了,一旦爆发谁也控制不住。
王妃从来不是逆来顺受的女子,只是王爷还是将日益温顺的王妃当成了逆来顺受的妻子,可他知道,她不是。
胜春昨日因监管膳食不善被宫离殇罚了顿板子,还在床上养伤,今日未曾当值。
泠落将手中的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