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榆村回来,桑青和顺子每天跟着大人去上工,顶着当头的烈日给工人们打下手。
桑平会等着余笙整理好以后,再开车带她和云妮儿到工地上去。
过了几天,桑丽丽独自气冲冲的骑车子来工地找哥嫂,见面就说要跟她家那个顽固不化的闷葫芦离婚。
“郭正军咋惹住你嘞?你跟哥说!”桑平气势汹汹的,说话那架势像是要下一秒就火速冲到郭正军跟前去为老幺妹打抱不平。
桑丽丽不看他,却是对余笙控诉心里的委屈:“还是网兜的事么!今儿上午他带着传好的网兜去厂子里交货,货没交出去他又带了些线回来。我气得当时就跟他吵起来!”
余笙微怔,“穿好的那么些网兜,咋没有交出去呢?”
桑丽丽红着眼道:“他说厂子里工人都放假嘞,出了个啥新规定统一7月31号收货。本来说好的穿完网兜让他搁三哥厂子里干活,他一下又带回来那么多网兜线,可是会给自己找自在!”
余笙心想郭正军性子是闷了些但不会那么不通透。她记得重生之前这个小姑爷就是靠穿网兜发家的。娶媳妇儿的钱都是靠他自个儿穿网兜攒下来的。后来网兜因为成本高在包装袋市场渐渐站不住脚,他就去搞塑料袋批发,也赚住了钱。
余笙耐心的对桑丽丽说:“每个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我看正军就想守着你过好日子。他从厂里拿那么多网兜线还不是为了趁着景气好的时候多赚一点啊。”
桑丽丽怒其不争道:“他就是人穷志短,赚不了大钱!他要是能赚住大钱,不用他守我,我天天上贴跟着他。他走哪儿我跟哪儿!”
“你看你那样子!”桑平对桑丽丽反感道,接着为妹夫鸣不平,“不惯你,你不高兴。惯着你,你越来越不像样!你瞧不起谁啊,自己都没干过一样正经活儿,有啥资格对郭正军指手画脚的。他穿网兜是挣不住钱还是他挣的那些钱养不活你了!他没日没夜的穿网兜,你当他真是为了他自己啊!他要真是为他自己,他天天搁家啥也不干多得劲哩!”
桑丽丽被说哭。
余笙拍着她的肩膀安抚她,转头对桑平说:“你少厉害两句吧。这还没到收麦的时候,而且学生都还没放假,网兜厂就可得放假了……我感觉哪不对劲。说7月31号统一收货,那时候正是收麦的时候,谁有那闲工夫去厂子里收货?”
桑丽丽停住了哭声,泪水还直往外冒。
她顾不得擦眼泪,紧声对若有所思的桑平说:“三哥,三嫂说的对啊。我婆子都说啥时候也没有统一交货这个规定。真要等到7月底统一交货,那几百家一块儿过去,你知道那阵仗多大呗!整个厂的院子都着不下恁些人!”
桑平当机立断:“你知道那网兜厂搁哪儿呗,咱过去看看啥情况。”
桑丽丽:“我当然知道啊。”
免得一路受颠簸,他就没让余笙去,就带了桑丽丽一个人去了那网兜厂。
网兜厂就在下榆村往北去的郊外。穿过田间小路就见开阔地势,周围的环境还是蛮好的,走车也方便。
接近中午,太阳当头。网兜厂内外格外安宁。
突突的三轮汽车声由远而近,引来厂内几条田园犬的狂吠声。这份异常的宁静被打破。
桑平将车子停门口,下车后却见网兜厂大门反锁——说明厂内有人。
桑平抬手拍响厂子的大铁门。
恶犬在门内狂吠。
桑平却置若罔闻,继续拍门。
过了十分钟左右,门内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和不耐烦的说话声:
“来啦来啦!真是烦人,中午觉都不让人好好睡!”
开门的是一风姿绰约的女人,正是网兜厂的老板娘杨梅。
见门外的人是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桑平,杨梅错愕了一下继而恼怒,“挡了一次你的道儿,你就要拆我的门是吧!”
恶犬从她身边露出头,凶狠的冲桑平吠叫不止。
桑平垂眸冷冷的看着它们,重重的冷喝一声:“坐下!”
气势上被压迫,三只大狼狗立时夹紧了尾巴,在恐惧中瑟瑟哀鸣,退到一边坐成一排。
门外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杨梅也被震慑住,整个人惊颤一下,宛如受惊的夏蝉停止了聒噪的鸣声。
桑平问:“你是这个厂子的员工?”
杨梅撩了一下头发,“我是这儿的老板娘。”
桑平又问:“既然老板娘搁这儿呢,今儿我妹夫拉网兜来你咋不收啊?”
“你说下榆村的郭正军啊。”杨梅是个精明女子,想了一下便意识到他说的人是谁。今儿就郭正军一个来过。“他来的不是时候。”
桑平:“那啥时候是时候?”
“下个月底吧。”杨梅眼睛朝上翻了一下,“我跟你说那么多弄啥。赶紧哪来的滚哪去,别打扰我睡中午觉!”
下一秒,杨梅重重的把门关上。
网兜厂的大门再次被反锁上。
杨梅的脚步声远去。
桑平回到车边敲了敲车门。
一直躲车里面的桑丽丽这才露出头来,“咋样?”
桑平不答反问:“这厂子员工大概有多少?”
桑丽丽回忆了一下,“光我知道的就有七八个。”
“那么多员工,没道理她一个老板娘出来开门。”桑平嘀咕了一句后交代桑丽丽,“你先搁这儿等着我。我去里面看看。”
桑丽丽两眼直冒光。她感觉多年前的那个跟小霸王一样的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