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说话,闭上眼,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梁听南的怀抱温暖坚定,因为穿着医院制服的关系,身上的消毒水味比平时更浓。
小的时候,我最不喜欢去医院体检。
就是因为这股味道,常常让我想起我妈妈离去的那一天。
想起我和我爸爸无助地等在走廊里。
那时,穆安安在做什么呢?
我已没有印象。
我只知这气味儿代表了死亡。
此刻,我依偎在梁听南的怀里,消毒水的气味儿裹着我。
如同死亡裹我。
许久,梁听南松开手,转而捧住了我的脸。
他望着我的目光深情而沉湎。
虽然我感觉很不适,但还是告诉自己:
他对我的帮助,我无以为报,我能给他的也仅仅是如此。
于是我闭起了眼,等待着他吻我。
然而等了半晌,这事却始终没有发生。
我有些疑惑,睁开了眼睛。
猝不及防地看到梁听南正看着我。
我意外的样子必然是有些好笑的,梁听南扬起了唇角,眼里淌出了笑意:“我发现,你闭着眼睛瑟瑟发抖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他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所以我有点恼:“会让人感觉很好欺负,是吗?”
“哪有?”梁听南笑道,“好像一只小猫咪,让人想要把你抱在怀里,保护着……”
他说着,再度抱住了我:“不喜欢就告诉我,我不会强迫你。”
手掌轻轻抚着我的背:“你不欠我的。”
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窝心,便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准备成全他这一个吻,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咳。
梁听南身子一僵,我也预感不妙,扭头看过去。
不远处的雪地里,立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矮的那个一团白,显然穿着医生制服。
高的那个一身黑,虽然看不清细节,但我知道就是繁华。
我放下了手臂。
梁听南也直起了腰。
几秒钟后,那黑影突然一动。
我推梁听南已经晚了,繁华已经疾步来了近前。
我见状连忙扯开毯子,从轮椅上站起身扑过去抱住繁华的身子,说:“你冷静点,别又……”
话还没说完,繁华突然按住我的后颈,低头吻住了我的嘴。
我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一时间有点懵了。
直到感觉到他的过火,才回神想起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连忙推搡挣扎,起初他倒是松了手,但转手便扯开大衣裹住了我。
我完全被他裹进了怀里,犹如被茧裹住的小虫,一动也不能。
最后只好放弃了挣扎,由着他去了。
待我表现出顺从后,不多时,繁华松了口。
却没有立刻放开我,而是低下头,在我的脖颈上轻轻地吻,一边低低地说:“出汗了……有这么热么?”
我出汗完全是因为累,被他亲是个力气活儿,因为憋着气做什么都会很痛苦。
我喘匀了气,动了动头,附近早已没了人,雪地山只有两排脚印。
梁听南肯定很难受。
我心下不免低落,这时,感觉繁华抬起了头,额头抵住了我的,使我必须看着他。
他紧盯着我,目光无情又凌厉,就像一条竖着尾巴的狼。
我也望着他,毫不避讳。
刚刚他肯定看到了,知道我搂着梁听南,知道我想吻他。
我能感觉到他掐着我后脖子的手用了很大力气,仿佛正在犹豫要不要把我的头拧下来。
我一点也不怕。
繁华盯着我看了几秒,说:“给你个机会解释。”
我说:“没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我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繁华没说话,低头,一口咬住了我的嘴。
我痛得要命,手指在他的衣服上摸索,捏住了一块肉,用力地拧。
只听到他闷哼一声,微微松了口。
我趁势咬住了他的脸。
为什么他总是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我?
他跟别的女人真真假假地搞在一起,受伤痛哭的是我,现在我就是跟别人好了,怎么受伤的还是我?
我咬他。
虽然在咬他的同时,我知道自己现在其实应该讨好他一下。他这只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我都要毒死他了,跟他置气只会影响下毒的节奏。
可我还是咬他了。
不咬他这一口,心下难平。
我咬了许久,忽然,觉得繁华手臂一松,手掌忽然探了进来。
冰凉袭来,我打了个激灵,松了口,一边捉住那只讨厌的手掌,问:“你干什么!”
繁华没说话,只是盯着我。
良久,忽然拿走了手,松开了我。
我也顾不得许多了,转身就想走。
繁华却一把将我搂了回来,我一动,他便瞪起了眼,低呵:“别动!”
说着,脱下大衣,裹到了我身上,睖了我一眼,道:“白痴,一身是汗想往哪儿跑?”
我没说话,瞪着他。
繁华起初也瞪着我,但很快就提起了嘴角,朝轮椅努了努下巴:“用我推你么?我看你精力十足。”
说着,摸了摸脸颊上的牙印。
我没说话,转身朝医院大楼走去。
一路上,繁华始终跟在我身后。
我不知道他表情如何,只能听到他不疾不徐的脚步声。
也不知等他知道自己要死了,会不会还是像现在这么平静?
回到